“美凤没死,她还活着!她不会死的!”
朱由检犹如捞到一根救命稻草,反反复复地念叨这一句。
李贞妍也凝神分析道:“如果真如这位小兄弟所言,倭寇把那个翻船大神的旗子看得比自己性命都重要,是绝不会让旗子坠海的。一旦旗子坠海,就只有一种可能:美凤姐把他们全结果了!”
“对对对!”朱由检忙不迭地道,“以美凤的身手,那些倭寇怎么奈何得了她?可是…刚才风浪那么大,船会不会翻啊?”
那少年忙笑道:“这个您也不必担心。说来也怪,自从天降巨雷劈中咱们的船,风暴就一下子停止了,似乎老天爷也怕伤到贵人呢!咱们的船受损这么严重都没沉,那位姑娘的船就更不会沉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这么说无非是在安慰朱由检。大海最是变幻莫测,谁能打包票戚美凤就一定没事呢?包括朱由检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愿意相信戚美凤已经遭到不测。这时他根本连方向都分不清了,仍挣扎着向茫茫的海面久久张望,希望能看到戚美凤的倩影。
当然这么做是完全徒劳的,过了足足半刻功夫,朱由检终于长叹一声,颓然向后倒去。李贞妍忙扶住他关切地道:“您的腿伤未愈,还是先回船舱休息吧!”
朱由检却摇摇头道:“没关系。给我找张椅子,我就坐在这里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看到美凤的船了。”
众人不敢忤逆,只得搬来一张宽大的椅子,让朱由检坐在上面。又把他的伤腿架起来,李贞妍一看不禁蹙眉道:“不好,骨头似乎又有些错位了!”
这也难怪,刚才又是台风又是海战,朱由检还从船舱内折腾到甲板上,不错位才怪。朱由检却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不就是一条腿么。比起美凤孤零零一人,我还有你们这么多人陪伴,有什么好怕的。对了,我记得咱们这条船被闪电劈中了,后来怎么样?”
那少年忙禀道:“船头确实被闪电劈中,烧毁了一大片甲板,但船舷与龙骨都未受损伤,现在火已被小人等扑灭了。”
朱由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们都是郑芝龙的部下,可以说和我们是敌人。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少年忙双膝跪倒,后面的十余名水手也跟着跪倒。少年便道:“大人在上,您在登州和郑芝豹比武,小人们都看在眼里,这理根本就在大人这一边。郑芝豹不但伤了您,还设计让许老四将您诱骗出海,真是下作无比,小人都觉得脸上发烧!刚才您又救了小人们,小人若还加害于您,那还是人么!若大人不嫌弃,小人等愿脱离郑氏水师,在您麾下效力!”
这倒是出乎朱由检的意料之外。他将信将疑地问道:“你这少年口齿倒也流利。你叫什么名字,我看这些水手怎么都听你一个半大孩子的呢?”
那少年闻言自豪地道:“大人容禀。小人姓郑,今年十三岁。父母都是穷苦农户,目不识丁不会起名。因为小人在家行三,大家便叫我郑三。我们这些人,都是郑芝龙的同乡。大人别看我小,我已经出海三年,是老水手了,他们还都是我的徒弟呢!”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不瞒大人,小人虽然没念过几天书,可也粗识礼义,懂得纲常之道。听说郑芝龙当了朝廷的大官,我们这些老乡都出来投奔他,原指望能在他麾下为国效力,和南洋那些可恨的红毛人好好地较量一番。
“谁知道郑芝龙根本就胸无大志,也不听朝廷调遣,只顾自己做生意、占地盘。这几年下来,我们都看透了他,正想找机会离开呢。现在遇到大人,这是天赐良机,我等情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求大人收留!”
“只求大人收留!”那些水手也跟着齐声喊道。
朱由检一怔,心想这倒是意外收获。他与李贞妍交换了一个眼色,李贞妍眼神中流露出征询之意,朱由检却回以一个肯定的微笑,那意思是:这些水手确实是诚心归顺,否则刚才在咱们昏迷之时,他们完全可以将咱们抓住或是杀掉。
至此李贞妍也不再怀疑,忙代朱由检将众人一一搀起。朱由检则微笑道:“既然各位有此志向,很好!我和郑芝龙可不一样,跟着我就有打不完的仗,因为我们被外敌欺负得太狠了,非得连本带利找回来不可!你们可要想好了,走上这条路,以后既有可能得享荣华富贵,也有可能为国捐躯。现在后悔,为时不晚。”
郑三忙将胸脯一挺,小脸涨得通红,神色坚毅地道:“刚才和倭寇交手之时,我们最后怯战逃散,大人却与二位姑娘战斗到底。现在想来,我们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却还不如您这有伤之人和女流之辈,真是奇耻大辱!小人愿对天发誓:以后再遇到倭寇红毛,就是死也要向前倒,绝不后退半步!若不能随您荡平海疆,驱逐外侮,小人誓不回乡!”
“誓不回乡!誓不回乡!”郑三身后的水手也跟着齐声呐喊。
朱由检深受感动,略一沉吟便道:“既然各位待我以诚,我也不妨告诉大家:我并不叫戚俭,我叫朱由检。我也不是百户,而是大明秦王!”
郑三等人一愣,随即跪倒在地,将头磕得当当作响。郑三还边磕头边哽咽着道:“殿下…小人有眼无珠,不认得殿下。而且在前晚一战中,我们也伤了一些戚家军的将士,小人死罪,请殿下重重责罚!”
朱由检忙虚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