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千雪说的果然没错,疟疾这种病可不是那么容易好的。尽管服用了黄花蒿制成的汤剂,当天李定国还是又发作了一次,只是症状不像上次那般严重。清晨时之所以能奋力杀敌,不过是凑巧赶上症状的间歇期罢了。
主将病倒,而且是这么严重的病,全军上下当然都很焦急。依着马千雪等大多数将领的意思,还是养病要紧,既然安邦彦不肯轻易出击,只好先撤回五峰山甚至是永宁,等李定国病势稍轻再说。
李定国却支撑着病体坚持道:“绝对不行,岂可因我一人而废了平定西南之大计!服了马姑娘配的汤药,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后面我不再亲自上阵也就是了。我军几次骚扰毕节都很成功,我料叛军必然心浮气躁,说不定很快就会派出小股部队前来侦察。我们必须严阵以待,将这些小股部队彻底消灭,迫着安邦彦出动大军。”
果不其然,安邦彦因为被官军接连骚扰几次,整晚都没有休息,熬得双眼通红。两次战斗虽然时间都很短,规模也不大,但叛军伤亡数百、官军却无一人伤亡这个事实,却让安邦彦感到十分窝火。
再加上奢崇明也一直在撺掇他,说官军加上白杆兵,满打满算也就一万来人,还要驻守成都、重庆、永宁等各处要地,派出来进攻毕节的能有多少?恐怕最多也就两三千人而已。就算官军善战,毕节城中现有两万土兵,十个打一个,无论如何是必胜之局。
安邦彦渐渐被奢崇明说得动了心,心想只要能把这支官军歼灭,永宁乃至重庆的官军必不敢再轻举妄动,自己就可以心无旁骛地继续围攻贵阳。拿下贵阳之后,他这个“罗甸大王”就威震西南,自会有更多的土司来投,那时就更不怕官军了。
因此他已经暗下决心,要把这股讨厌的官军一口吃掉。不过他一向谨慎,一方面派人去大方、织金、威宁等城调兵,准备集结五万人的绝对优势兵力;另一方面又派出数百人的侦察队伍,分成十余支小队,钻入密林中搜寻官军的踪迹。等侦察队摸清官军的具体数量、营地等信息,大军也就集结好了,那时便可一鼓作气,杀官军一个片甲不留。
不过现在是叛军在明处,白杆兵在暗处,叛军的一举一动,自然不会瞒过李定国等人的眼睛。数百人的侦察部队刚一出城,藏身在远处大树上的瞭望哨就远远地望见,并迅速禀报李定国和马千雪。
李定国听罢平静地道:“虽然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诱敌而非作战,但若不把安邦彦打痛一点,他也不肯轻易离开巢穴。马姑娘,我现在行动不便,这一战就交由你指挥。叛军的侦察部队不是分成十几队么?我们也兵分十几路全军出动,给他来个照单全收!”
自从李定国被感动得落泪以后,马千雪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刚才她一直亲自照顾李定国的病情,现在李定国又将这一战的重任交给自己,马千雪感受到李定国对自己的重视,自是兴奋异常。刚要出去率兵迎敌,李定国又叫住她道:“不过每一队都不要把敌军全部杀光,放跑一两个更好。”
“那是为什么?”马千雪不解地道。
“目的是让安邦彦摸清我们的兵力。”李定国有些虚弱地喘息着道,“我们这次一共出动了二千五百白杆兵,不太多也不太少,对叛军来说,正是一个极好的攻击目标。安邦彦为人狡诈多疑,如果不摸清我们的虚实,他是不会轻易出洞的。”
马千雪恍然大悟,不再多言,将自己最信任的几名亲兵留下来照顾李定国,随即走出窝棚集合全军,振臂高呼道:“叛军竟敢以几百人前来攻击,分明是瞧不起我们白杆兵,我们怎么办?”
白杆兵一向坚忍悍勇,即使面对更多更强的敌人也从未害怕过。听说叛军竟敢藐视自己,当即怒气冲天,齐声高呼道:“杀,杀,杀!”
见已成功调动起将士们的士气,马千雪立即分兵派将,将白杆兵也分为十队,每队二百人,由一员偏将率领。留下五百人保护营地,她自己则亲率一队白杆兵冲入丛林,迅速向叛军的侦察部队靠近。
这一带人迹罕至,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几步之外视线就会被遮挡,又时有兽嘶鸟啼。因此当叛军小分队惊恐地发现,白杆兵突然出现在前方,而且是相向搜寻而来时,双方的距离已经在十五丈之内!他们这一支小分队仅有一二十人,而对方却是几百人,如何能是对手?
于是这些叛军转身就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白杆兵是秦良玉从石砫十余万彝族男青年中精挑细选,又用刻苦训练打造出的精锐部队,战斗力远胜一般的官军,岂是这些乌合之众可比。不过盏茶功夫,他们就追到距离叛军身后一丈之处,纷纷挥出手中白杆枪,向叛军下盘扫去。
白杆枪名虽为“枪”,其实是一个月牙形的铁钩,两边均是利刃。作战之时,凸的一面可当做大刀挥砍,而凹进去的一面则可用来钩人。叛军们这下可倒了大霉,被锋利的铁钩一钩到脚脖子,立即割断脚筋,惨叫着仆倒于地。而白杆兵也毫不客气,抢前两步用铁钩凸的一边向下猛切,只听“咔嚓”、“骨碌”之声不绝于耳,受伤的叛军皆身首异处,死状惨不堪言!
也就一顿饭功夫,十余队、数百名叛军侦察部队,被白杆兵杀得只剩二三十人,鬼哭狼嚎着败回毕节城中。这还是马千雪故意放他们跑回去的,否则以白杆兵的恐怖攻击力,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