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来接她回家,你不要诓我了。”他轻声说。
“爱琳过得好好地,凭什么你要来这里接她回家?”老头子终于开口了。
“爸,今天我与她发生了一点小误会,她误解了我,所以,才……”
“什么误解?”老丈人又问,脸阴沉着。
“唉,一点小误解,不值得说,也不好说。”小恒看着老丈人阴沉的脸,一副窘迫的样子。
“有什么不好说的,要光明正大么!”陈寿河又显出当年当书记时的那副神气。
“可能爱琳都当您说了,我就不再重复了。”
“她当我所说只是一面之词,我要你再说一遍,我要全面了解。”陈寿河俨然回到了十几年前,又摆出了书记的模样。但这一句,却无疑证实了爱琳的确来到了娘家,秦小恒心中如释重负。
秦小恒看着老丈人那副样子,脑海中回忆起文化大革命时期,自己是民办教师,他是大队党支部书记,自己的命运在他手中捏着,在他面前吭都不敢吭一声……现在,时过境迁,世事巨变,自己虽说大学毕业,是中学的副校长了,他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老翁,可命运的安排,却使自己成了他的女婿,某些方面还是受制于他,真是如孙悟空一样,虽然翻了十万八千个筋斗,可仍然落在老佛爷的手心上。他感叹道,这是命运在捉弄自己啊!在这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做出一副笑脸,说:
“那是十几年前,我上大学时,佳晶剪下自己的一双辫子送给了我,我把她一直放着,动都没动它,今天上午,我突然发现那辫子发霉有气味,就把它洗了晒了——就这事,爱琳就与我闹。”小恒语气低低地说。
“就这事?这事还小?你说得倒轻松!……还有哩!不要挤牙膏,要像竹筒倒豆子——一口清。”老头子又像那时的大队支部书记一样,用审问的语气质问秦小恒。
秦小恒哪敢说出与佳晶在树林里亲嘴之事,嘴巴蠕动了几下,说:
“我们过得好好地,今天这事,爱琳与我吵嘴了,我根本没说她什么。”
“看来你还是不想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怪不得爱琳气得不得了呢。”
“您叫爱琳出来,——我要见她一面。”他有些惶恐地说。
“爱琳又走了,我们怎么知道她到哪儿去了!”草莺插话道,眼睛还是那样在小恒脸上打转转。
秦小恒心里一阵感叹:这张草莺就像猫一样,来陈家后,竟然给喂家了,还很会替陈家说话了。但她毕竟成了陈家的一员,也不能得罪她,只得装出笑脸说:
“草莺,你就替我把爱琳叫出来,我接她回去,我绝不会与她吵闹的。”
“你说得这么轻巧,你那样轻视了爱琳姐,她能随随便便跟你回去?要是永旺在家,他又要拿刀砍杀你的。那次他追杀你的事,你应该没忘记吧?”
提起那次女儿育葵出世时来陈家报喜而被永旺追杀的事,小恒还真是心有余悸呢。这次幸亏永旺不在家——还在牢里服刑,要不然,可能又要被他追杀呢。他苦笑着说:
“你就帮我说几句话吧,算我求你啦!”
听到小恒要求助自己,草莺心里一阵欢喜,便故意逗他道:
“你求我有什么用,要跪在爱琳姐面前磕头,要把头皮磕破,流出血来,我就帮你在爱琳姐面前说好话。”草莺说着,眼睛瞥了一下小恒,将脸扭向一边,嘴角偷偷露出笑意。
“你不要说得那么严重,我们只是好玩,我心里非常非常喜欢她,她也不会要我那样的。”
“这个她,是不是指李佳晶?”草莺故意逗他,眼睛直直地瞄着他。
“当然是指爱琳啰。”他做出笑脸。
“那么,你真的没有在爱琳姐面前下过跪?”草莺盯着他,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没有。”他在草莺面前撒谎了,他以为爱琳没当她说过自己曾下过跪。
“你不要撒谎了,别人不知道,下跪这事我却知道呢。要解决此事,这次除了下跪,还要磕头,最好是把头皮磕破一点,流出点鲜血来,以表诚心。”草莺一字一顿地慢慢地说完,又偷偷一笑。
秦小恒觉得草莺这样奚落自己,实在是有损自己的脸面和尊严,他不满地说:
“你不要把事情扩大化,小题不能大作!”他脸色有些严肃。
“这还是小题?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脚踏两只船。不说爱琳姐,其他任何女子都不能忍受。……当初,陈永旺娶了李佳晶,你虽失去了她,但陈家还了你一个漂亮的美女。爱琳姐也不比佳晶差,洛江河畔好多有本事的青年男子上门求亲,门槛都踏成马鞍形,爱琳姐都没有答应。你与永旺算是打了个平手。现在,你还缠着佳晶不放,还把那个臭粑粑(臭屎)辫子当宝贝保存着,还偷偷地藏在袖子里晒太阳,用大头针别着,搞些阴谋诡计,这分明是欺负我们爱琳姐!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人家会怎么样笑话你,笑话我们陈家?”草莺一口气说完,用手摸了摸嘴角上的白色碎末。
“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我从来没把它当一回事,今天是偶然看见了,才…… 你千万不要在外头说呢。”小恒似乎害怕了。
这时,老丈人擦拭完了电器,坐在凳子上,轻声叫了一声小恒,要他过来。小恒急忙来到岳父身旁站着,准备接受老丈人的批评。老丈人叫他坐下,声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