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横竖就这样了。”金明哲拍拍屁股站起来拎起包要走,“晚上约了人,我先走一步。”
关于人生是什么这个问题,李志敏从某天早上睡醒后掀开被子满头大汗的坐起来战栗着害怕死亡时便开始思索了,想了几年后思索没了只剩下害怕,李志敏不知道具体在害怕什么,但她的确不敢把很多藏着掖着的东西摊开给谁看,哪怕朱奎都不行。
从此李志敏很喜欢下雪,雪过后只剩刺眼的白,不论有过多肮脏的过去,从草木到飞鸟再到走兽放眼望去都如出一辙的体面,反而是雨天最讨厌,漂亮和丑陋无限倍的放大,每个人像luǒ_tǐ的小丑,微笑着从舞台这头跑到那头确总也躲不开粘在身上的聚光灯、、、、。
金明哲走出森林公园门口时恰好近黄昏,公交站牌前三三两两的站着几个上完补习班回家的学生,有个男生小心的站在某个正和同学说说笑笑的女生身后,袖口处漏出半截不知赛到哪里的信,金明哲脱掉和李志敏的同款的墨绿色外套,脸上冒火手脚冰凉,老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脖子发硬,脊背后透冷风,擦肩而过的路人的表情越看越陌生,如同脱轨的列车,左脚右脚先迈哪只都不对,逆行顺行走哪边都别扭、、、、。
第21回
李志敏心平气和的走进金念慈的办公室说出和金明哲的离婚计划时,原本以为金念慈会暴跳如雷骂她忘恩负义不守信用之类的,她甚至做好了被开除的准备,可是现在的局面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金念慈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用几十年都没更改过的字体签文件,李志敏怀疑他听力有问题,又字正腔圆的把“我要和金明哲离婚”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金念慈扣好签字笔盖,双手搭在桌子上,完全对李志敏的话无动于衷。
“我给你讲个故事。关于金贤重的。”金念慈揉了揉太阳穴,李贞淑挺直脊背坐在那里摸不透金念慈走的是哪步棋。
“明哲读初三时认识了一个女孩儿,那丫头性格不错,爱说爱笑,也好动,和贤重成天称兄道弟打打闹闹的跟个小麻雀差不多,明哲高三毕业时要去美国读大学,她在去送他的路上出车祸死了,从那之后明哲就变成现在这样子,玩世不恭,留恋花丛,再没睁眼看过女孩儿。”
“那女孩儿是谁?”李志敏问。
“申景画。”
这答案没让李志敏多意外,从金明哲第一次跟她讲自己的是申景画的同学时,她就怀疑过他俩的关系,要不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在自己的卧室内摆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所以呢?”李志敏问。
“我以为你能改变他。”
“凭什么?”李志敏不是自卑,事实就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兵,要改变谁的人生这种事恐怕有点儿夸张吧?
“你很聪明,也很执着。”
“爱情跟智商情商都没关系。”再说逼她李志敏更聪明更执著的人公司也不是没有,干嘛偏偏是她李志敏呢?
“我选你还有一个原因是你有死穴。我知道你最看重什么,我也确定你会奋不顾身的去守护他们,所以我笃定你一定会和金明哲结婚,也确定你不敢和金明哲离婚。”
“老爸也没了,我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您还能拿我怎样?”
“朱奎呢?我一定会把照片撒布出去置他于死地。”
“您不会。”李志敏站起来,“您很清楚,如果真的这么做我和明哲就绝对不可能再在一起,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不是您想要的结果,而且我也会恨你一辈子。”
“那就恨吧,你不是正恨着吗?”
“我现在对您不是恨,是 2分的感激掺杂着8分的生气,我很感激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借钱给我;我生气的是您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明哲和我,况且从一开始您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不是轻易肯听谁的话的人。”
金念慈听完李志敏的解释又目送她推开门走出办公室,暗自窃喜自己的当初的选择:这丫头聪明又不懂掩饰,是块能认认真真过日子的料儿。再说了,这次逼婚也不是一点成效都没有,刚才李志敏不是都改口叫明哲了吗.
李志敏从公司提前下班走到人潮涌动的步行街上时恰好近黄昏,阳光布满楼梯的玻璃板上,像是挂着的一个灯泡,形形**的物体都被染成金黄|色,天边有几团火烧云像画轴一样被卷走,护城河边的露天咖啡馆里坐满客人,河边的树上挂满彩灯,星星点点的倒影在灰色的河水中,城市像压抑无声的老电影,后来太阳慢慢躲到某栋高楼后面,黑色的电线杆漂亮沉默的矗立在路边,街心的喷泉汩汩汤出瀑布,光线暗淡,从深红色转成深蓝色,李志敏看见669路公交车停在站牌前,毫无目的地刷卡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路颠簸不自知到了申景画家的面馆前:石灰墙,老式的朱红雕花木门,镂空处镶着玻璃,纜盏红灯笼,前厅正中间的神龛里拱着金色的招财猫,白瓷圆口碗,青竹筷,面汤里油花花浮着一层香菜、豆芽、香菇,金黄|色的面条很是筋道,红烧肉软软的不油腻,申记面馆每一个味道都和记忆中的如出一辙般经典、、、、、。
李志敏背靠门坐着安静的吃申妈妈的面,不到20岁的小伙计带着围裙穿梭于客人此起彼伏的点单声中,申妈妈正在后堂做面,李志敏低头一边吃面一边透过面汤看自己的脸,不是已经被批准离婚了吗。可怎么都没办法高兴,心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