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大约钱眼大小的漆黑蜘蛛正撑着四对细长的节足悠哉地沿着柳红的手臂向上溯游。
经了一番惊叫扑打却没能把虫子从身上赶走的的年轻女子瘫坐在地上不敢再乱动,只一对眼珠儿乱转惊惧地盯着蛛儿的行进路线。
刚才在拍打过程中被毒蛛螯牙光顾过的手背掌心凸浮着一道道肿起的墨色肉丘,象是要在她的身体上织起一张细密蛛网。
“玉凝翠很好用是不是?不过被墨血狼蛛咬过却是血中带毒映上肤面,如不能内服了特殊解药,你这辈子无论抹什么都不可能去掉!”
萧承煦看着已经重又爬上了柳红肩头的毒蛛,顿了顿,接着冷声笑道:{“偷东西?!既然你有意为贼,那我就让它在你脸上写个大大的贼字可好?”
“柳红姐姐!你快说!快说出来药盒在哪儿吧!”
看着虫子真似通晓人语似的开始往柳红脸孔方向爬去,自觉着头皮发麻的林霜儿眼泪急得快掉下来了,直捏着一双小拳头,望着柳红急声相催。
“我没偷……”
脖颈上突然又一记让人浑身毛孔紧缩的刺痛,柳红终于撑不住地泣声嚷道:“和升昌的郭娘子!我拿那盒子跟她换了银子的!”
自知揣着个显眼的盒子不方便,柳红一大早就趁着帮那位身娇肉贵的郭娘子打水时,微露下藏在袖里的药盒子。
和升昌是连州当铺业的老字号,跟夫君来这儿开分号的郭娘子也是自小摸着古玩珍宝长大的半个行家。
当下,挪不开眼的郭娘子就直接跟柳红做了交易。
柳红察言观色自知价要低了,郭娘子却也拿着她东西来路不正不肯多加,所以两百两银子就此钱货两讫。
萧承煦退了几步拉开半扇门对着门外等待结果的菀娘支应了声。
菀娘立即又带着几个人重返了女营之中。
小室的门刚重掩上,林霜儿的一双小手就急抓住了萧承煦的袖子,细瘦的十指因为用力过度透着指节惨白。
“十七哥哥!盒子既然找到了,你就把毒蛛收回来,把解药给柳红姐姐吧!”
无用至极的妇人之仁!还居然为了个偷儿第一次管他唤了“哥哥”?
萧十七没好气地白了林霜儿一眼,一伸手就把她搡到了一边。
他蹲在柳红的身边伸指夹起毒蛛,又似提似放地停在了她的脸颊之上。
年轻女子惊瞪着双眼,一股子腥骚热流直冲裙底。
“不要再吓她了!”
霜儿扑地一下抱住了萧承煦的胳膊,泣声相求。
小姑娘现在心里既悔且怕。
若论做错,偷藏了宝盒的柳红有错,但初始肇因却是自己突发奇想地打算混水摸鱼却又低估了药盒价值。
温柔煦和的恰好春风突然转成了倒春寒,眼前少年突然变脸的陌生可怕想来也是因为自己弄丢贡物刺激的。
“她偷你东西!”,萧承煦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瞪着正抱锁着他胳膊的小姑娘,扬声强调。
“她没偷,是我不小心丢的!”
连声尖叫的柳红一直梗着脖上青筋紧紧盯着少年的手。
待见他仿佛担心霜儿莽撞碰上毒蛛,将那只可怕的虫子丢入一只竹管时,柳红不由地心头一松。
要想得了解药,还得继续巴住霜儿!迅速认清情势的柳红用力按住脖颈上刚刚凸显出的一道肉痕,深吸了口气。
她转脸对着霜儿哀声求道:“霜儿妹妹!姐姐真的没偷那盒子!我不过是捡到之后觉得可惜才拿去换了几个钱。”
“依景律疏议章六第四十五,拾遗不归反以之获利,亦坐贼论。计脏物轻重量刑,官物较私物罪加二等……”
少年清朗的声音背起了景律条文,犹如信口拈来。
林霜儿与柳红一样对萧承煦朗朗上口的景朝法令一窍不通。
但霜儿约摸猜想着药盒是贡品,也就是说比官物更要贵重,若是论了罪罚也会更加重。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浓郁不化的惶恐,但还是一把扶住了发晕的柳红,抬脸轻声道:“你刚才说那盒子是我的东西!若是我不知贵重来历转送给了柳红姐姐,错处是否就由我担着就好?”
“对!霜儿!就是霜儿送我的!”
柳红不大明白隐情但耳朵却极尖,一听得霜儿说了她要扛错,就立时信口雌黄地转了口风。
“你们素味平生,她又为何要将贵重的灵药和药盒转送给你?”
林霜儿不由地愣了一下,直觉着眼前小道士垂眸相问的平静中隐透着一股子让她心悸的惧意。
“我们是朋友……不,我们本就是旧识!”
柳红挺身坐直,双眼发亮地握住了林霜儿的手,急急道:“霜儿原本失了记忆。但是在见到我和冬妮后记起了她原本是和我们一处的!”
“你们是一起的?你知道她的身世来历?”
“嗯!”,柳红用力地点了点头,“霜儿本名林三丫,新阳县金井镇河弯村的,永庆五年腊月初六生人。”
“你所言当真?”
“自然是真的!霜儿的身契就还在宋婆婆那儿!不信你们大可去连州查去!”
柳红嘴里越说越溜,难掩兴奋地扬起了眉。
她虽说识字不多,但却有着难得的好记性。跟在宋婆身边时也自会记住了许多孩子的生辰来历。
贩人的买卖难免会遇上乡间收来的小孩夭亡,为嫌麻烦宋牙婆曾私下带着柳红埋过几个,这种只要民不举官不究的小事没有旁人知晓。
而刚才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