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步阶而下,将要转进一楼大厅之时,跟着女子身后的王龄向着抢了一步,在无外人看见之时快速地拔下了那支极招人眼的发钗扣在了手里。
接着他故作不经意地翻了下腕子,噗的一声闷响,一点耀目的红色埋进了茶楼边一丛灌木刚覆上的雪白之中。
一座小院紧闭着黑沉的门扇,伫在小巷的尽头。
叶凌霜忐忑不安地看着方才突然在门前将她一把拉到身后的林昀,眼里尽是疑问。
但立即,她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个刚才蹑步走到门边的侍卫没去叩门,而是一个挨一个蹬身上墙从墙头跃了过去。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出来一阵儿砰砰啪啪的打斗声。
林昀的一只手扣着叶凌霜冰冷的腕子,一只手紧捏着拳,骨节作响。
此时的林家三郎已然恼羞至极。虽说此时雪急天暗平县城门已闭,但实则才不过申时而已,被正堵在院子里的蟊贼简直胆大包天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大约只过了一刻多,紧闭的院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一伙儿从北祈山下来的山匪,收了钱银来洗家的!”,一个拉着门的黑脸汉子趁着林昀进门愤愤地回报道,“打南边送人来的四个兄弟折了一个,还有两个轻伤!俺们方才一共砍翻了仨,逮住了六个活口……”
此前引起这些士兵警觉的正是倒在院里的尸首在雪中飘散而出的淡淡血气。
“折了一个?”,会过意来的叶凌霜愧疚地喃喃出声,空着的素手紧揪住了自个儿的衣角。
林昀侧身挡住了叶凌霜看向院子中央正收拾着尸体的视线,一边带着女孩向正屋行去,一边问道:“叶向荣呢?”
“他一家子都好好的!”
林昀长舒了一口气,若不是叶凌霜机缘巧合地一定要来平县,已然将至京城的叶向荣在此地出了什么差池,揽下事却又没办成的林家可就丢人至极了!
一家子?
叶凌霜疑惑地慢下了步子。
而此时,透过半开着的堂屋门已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地上痛哭流涕,而在一旁还配着哇哇的婴啼。
“叶向荣没生病!原本只是携家带口在路上拖着时间,后来到了平县,小孩子水土不服生了病,他就与他家娘子叫嚷着宁愿自残身死也不愿再往京里去。我们几个人没办法才先报了他因病暂居……”
此前在一片混乱中全须全尾地捱到援兵前来的南边来的侍卫小声地汇报了实情。
娘子,儿子?向荣舅舅的妻儿不应当是死在新阳的夏瑞和庆儿吗?
叶凌霜呆愣着双眼,拖着麻木的双腿一步一步向着灯火通明的堂屋走去。
“我去审审那几个被逮到的匪徒!”,林昀轻声一咳,指向了侧边的东厢房,但是一径向前的叶凌霜根本就充耳未闻。
两个侍卫立时按着林昀的示意紧紧地跟在了叶凌霜的身后。
“舅舅!”,手扶在门边撑住了脑袋发懵头重脚轻的身体,叶凌霜唤向了正在地上坐在着的男人。
一张带着斑斑血点的脸转了过来,在看到叶凌霜容颜时,直愣地伸指相指,惊愕张大的嘴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