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无生活自理能力,眼下要来找些东西吃,竟也难如登天。此时正是隆冬,飞鸟走兽尽皆隐遁,草木枯萎,亦无野果可采。刘嫣到最后又累又饿,终于还是转回到大道旁的一个车队旁。
思忖再三,刘嫣终于还是做了决定。现在的她除了乞讨一途,再无他法了。无论如何,他不能死,童英也不能死。他们两人都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活下去才能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刘嫣脚步虚浮,一步三晃地走过去,神色困顿,缓缓地伸出手来乞讨,却终究是不能越过心里的那一道防线,只是咬紧嘴唇,并不说话。
刘嫣如此低眉顺眼地乞讨,已是难为他了。
“呸!哪里来的小乞丐,触大爷们的霉头!”那一行人见刘嫣全身脏乱不堪,有个人便啐骂了一声。
刘嫣从小到大那里这样被人骂过,而这几天又积了一肚子的火,不由得骂了回去:“谁是小乞丐!你们又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如此无礼!”。
“呦!这小乞丐还挺威风的,莫非我们是遇上落难贵族了?哈…哈…哈…”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纷纷狂笑,笑了一阵,众人当刘嫣是个疯子,再也不理睬他,驱车而去。
刘嫣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狂奔而出,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任何行人经过,哭着哭着慢慢只剩抽泣的力气,心知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用已经沾满尘土的衣袖擦了擦哭花了的脸,艰难的爬起身,顺着大道寻找下一个乞讨目标而去…
刘嫣回到破庙时已是深夜,好不容易找了户好心的农家,讨到了些食物,此时童英却尚在昏睡,刘嫣喂了他一些清水,又让他迷迷糊糊的喝了一些粥,摸了摸童英的额头,似乎没之前那么热了。忙活了半天,然后才放心的坐了下来,轻轻的依偎在童英的身边,寻求一丝似有若无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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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昏迷,童英直到三日三夜后方才醒转。那个时候,刘嫣正在朝歌为他乞讨。
时至薄暮,童英只看到自己坐在一辆破旧的板车上,周围多是些拖家带口的民众。他似乎记得是刘嫣带他过来,但是此刻不见了刘嫣,童英心中多少有些担忧。周围还有孩子在哭泣,一个女孩儿依偎在中年妇人的怀中道,“妈妈,我饿...”
听了这话,童英的肚子这才很自觉地叫了一声,他也终于意识到,他也饿了。
在板车上随便翻一翻,童英竟发现羊皮褥子下面还有一个纸包,包里是一条鸡腿和几块面饼。他大有惊喜之感,想要取出来吃,却还惦记着刘嫣,勉力咽了两口唾沫,又将食物收好放回原处。
大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衣衫脏污的小乞丐和两个皂衣的男子。那两个男人虽然衣着简单,但是整洁有序,趾高气扬,看起来多半是大户人家的护院家丁。两个护院都是手持一条三尺短棍,挥动着大骂道:“抓住小贼!别想跑!”
那小贼倒是行动敏捷,跑到这边人多的地方,倏忽钻进了人群之中,不知藏到了何处。
那两个护院搜了半天未果才慢慢走远,那个小乞丐一瘸一拐地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向角落里的童英。
童英微阖双目,努力调匀内息,及至觉察到有人接近,猛地睁开双目,却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小乞丐正站在他的面前,裸露的半边手臂上显出片片淤青和紫红色的冻伤,一身灰衫上遍布点点污渍,仔细一看或许能辨出他身上本是一袭白衣。
小乞丐头发凌乱,脸上油污泥垢遍布,唯有一双明眸楚楚动人。
“你...你...”童英惊诧地张大了嘴,他从那双动人的眼睛分辨出这个小乞丐的身份,但却无法相信他竟会落遢到这副光景。
“我……我怎么了?”小乞丐眼中也是惊疑不定,半晌醒悟过来,连忙转过身去,不再面对童英。俄而疾步走开两步,似乎想要离开,但旋即又倒退过来,将手中好不容易抢来的半块面饼放在车上,这才寻了个地方洗了手和脸,又用手梳理梳理头发,等回到童英身旁的时候,虽然还是衣衫脏污,但面容已经不再邋遢不堪。
这小乞丐正是刘嫣,她在这短短三天里经历的变化童英不得而知,但仅从数日前尊贵无比的汉室贵胄,到现在一个蓬头垢面,靠乞食和偷窃存活的乞丐,其中的艰难童英也能大致想象一二。
“你...”童英低声想要说点什么。
“你什么你,你不认得我啦?”刘嫣倔强地看着童英,不知为何,她愿意在别人面前流露出最可怜的一面,然而唯独在童英的身边,自己却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的高傲。
“我们这是要去哪?”童英的声音分外低沉。
“我也不知道,我本想带你去寻医,但是身无分文...”刘嫣本想说出自己这几日里的经历,然而话未出口又咽了回去。
不过她后半截没有说的话,童英已然明白,面色微微一滞,诚心诚意的朝刘嫣拱手行了一礼,开口道:“这几日多谢刘兄照顾,童英无以为报,但求...”
“你不用谢我,若非你,我早已死在那李大目手中。所以你亦不必心存愧疚,我照顾你只是为了报恩而已,你并不欠我什么。”刘嫣的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倔强。
两人慢慢沉默了下来,因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