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广一真人面『露』轻松神『色』,道:“休息几个时辰就能醒来过了,身体里病根已除,不过……”
他“不过”两个字一出口,老汉便察觉还有隐匿,心里有扑腾开来,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广一真人看了老汉的女儿一眼,缓缓道:“身病有别人可以治愈,但心病就只能靠她自己治愈可,你女儿多半就是因心事而病倒的,所以你女儿醒来过后,你要多加开导她,让她让下心事。”
“心病?”老汉口里低低念一遍这两个字,忽然失声痛哭起来,似乎有着难以述说的悲伤,只听他哭了几声,然后嘶声叹气道:“我这女儿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广一真人见老汉一说起“心病”这两个字,便忍不住伤心痛哭,想他必定是遇到了什么痛心疾首的事,当下,决定好人做到底,询问道:“老人家先别哭,你们家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愁苦?不知贫道可能帮得上忙。”
老汉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道长怕是帮不上忙的了。”
话说出口,老汉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愤恨,打开了话匣子,向广一真人吐『露』出事情原委。
老汉姓邵,因为生在清苦人家,一家上下也没有一个人能读书认字,也没取个像样些的名字,因在家中排行第五,就被称作为邵五,客气点的街坊邻居称呼为邵五爷,平常都称呼“老邵”或“邵老五”。
老邵妻子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邵青青,父女俩守着街市上的烤鱼摊子相依为命,生活虽然不是很宽松富裕,但也能维持温饱。因为洞庭湖中水产极是丰富,一年四季都可以撒网捕鱼,没钱买粮时,下湖撒上几网,半天的收获就够父女倆吃上好几天。
邵青青虽出生于市井,却也生得容『色』秀丽,相貌好看,是多数男子心仪的对象。邵青青十六岁那年,少女心『性』刚刚燃起,与南阳镇一个贫苦秀才互生好感,对孔秀才的相貌才华极为欣赏,情意绵绵。不多久,两人便开始私下交好,后来产下一子,也就是那胖乎乎的小男孩小蛋。
他二人虽未正式成婚,但已有夫妻之实,本来只要加办一场婚宴酒席,就能诞生一个美满家庭的。怎奈天不随人愿,那孔秀才在南阳镇读书有成后,觉得南阳镇太小,施展不了才华,便到洞庭湖东岸的岳阳城里谋生,运气颇好,被一户大户人家请去做了教书先生,其文采相貌颇得那户人家赏识,久而久之,生活风生水起,最终被那户人家招为夫婿。
那户人家是岳阳城数一数二的富商,拥有家私百万,孔秀才在那里落了根,这辈子都不用再为生计发愁,心中yù_wàng一起,便不认邵青青与小蛋母子,安安心心做起了上门女婿,在邵青青赶至岳阳城,上门讨要说法时,被他命管家毒打了一顿,轰了出来。
邵青青病倒在床的原因,广一真人师徒也已清楚明了。
老邵所担心的,正是女儿邵青青不能斩断自己与那孔秀才的情扯,如丢了魂魄一般,整日愁容满面,不餐不饮,最终大病一场。眼下虽然病愈,但以后多半还会是愁容挂面,伤心度日,导致再病一场。
两人说话之时,颜骥正帮着邵青青擦拭脸颊上残留的水珠,看见她眼角不断地抽动,像是要睁开眼睛醒来。
邵青青模糊的视线中,依稀出现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站在自己的床边为自己擦洗脸庞,她竟然将这男子误认为是孔秀才,一把抓住颜骥的胳膊,弯身坐起,扑在颜骥的怀中,哭着道:“孔郎,你肯回来了么,不要那么绝情好么?”
颜骥被她这样紧紧地抱着,而且还有师父与她父亲在旁边,顿时一阵面红耳赤,尴尬不已,顿了片刻,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推开,说道:“邵小姐,我不是那孔秀才,你看清楚了,我是……是给你治病的郎中。”
邵青青听着声音不对,细细一看,果然是位陌生男子,眼中燃起的光芒登时黯淡下去,口里只低低说了句“对不住公子”便又埋头躺下,然后再无动作,应当是受了刺激,再度昏睡过去。
老邵见女儿这幅模样,却哭得更加伤怀,一旁的广一真人也是面容不展,轻叹口气,道:“贫道虽治好你女儿身上的病,但在情感上的病,却帮不上忙的,只能传授你几句至理的名言,让你好好开导于她。另外,贫道还有一件事要请老人家帮忙。”
老邵听着道长说可以传授些明理的话,助自己开导女儿,心里登时好受了许多,他虽是目不识丁的汉子,却也晓知恩图报这个道理,立刻回道:“道长请说,只要老汉能帮得上忙的,拼了命也要帮道长。”
广一真人摇头道:“不需要拼命那种程度,”手指了指颜骥,道:“这少年虽然是我的弟子,但却不得缘果,与道无缘,不能跟在我身边学习,所以还得做回普通人。你看这样如何,让这少年留在你的烤鱼摊上,跟你做个学徒,打个下手什么的,学个生存于世的手艺。”
这件事正中老邵下怀,他正愁着摊位没人帮忙打理,况且这位道士对自己的女儿有救命之恩,他说什么也不能拒绝于人,一口答应下来。
事已了结,广一真人微微颌首道:“既然如此,贫道就告辞了。”说着,又看向了颜骥,道:“你保重!”
“保重!”颜骥点了点头,回了这两个字。
广一真人也是微笑点头,道:“记住我的话。”说着,转身走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