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击声,众人同时眉头一皱。在北方一些省份和城市的观念中,这种擂鼓般的敲门方式极少有,错非是来报丧!否则是不会有人用这样不礼敬主家的方式的,“卢利?卢利?小卢?”
“谁……啊?”
“我,胡学军。快开门啊,出事了!”
卢利立刻知道出了事;一把过去拉开了门,门口果然是胡学军,一张苹果似的大红脸,挂满了汗珠,“小卢,强英美要……生了,生不……出来,”
“生孩子找卢利干嘛?村里不是有接生的吗?”
胡学军使劲喘息几声,调匀呼吸,“不是,难产!”
“啊?”曹迅大大的一愣,他们这些人还都是一群少男少女,根本不懂这种生理上的知识,“她爷们儿呢?左擎旗那个孙子?你不找他,找我们干嘛?”
“左擎旗回北(京)去了。”胡学军要言不烦的解释了几句。原来,为送鱼一事,左擎旗枉做小人,不但挨了一顿臭揍,还引得同是来自北(京)的知青大大的瞧他不起,一时间他简直成了村里的败类典型,如过街老鼠一般;左擎旗每天喝酒,酒后无德,骂街打老婆,更是惹得神憎鬼厌。他眼见自己处境艰难,竟是在前些天,舍下临盆在即的妻子,一个人回北(京)去了。
卢利眨眨眼,也很觉得为难,回头看看,胥云剑果断的摇摇头,做了个“不管”的口型。“卢利,你快着点啊,我们都知道你脑筋活泛,帮着想想办法吧?左擎旗惹了你,强英美可没有啊?大家都是知青啊!”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卢利,他从怀里掏出信封,取出车票,留下三五张,剩下的往曹迅手里一塞,“你……带他们走,我可能……得过……几天。”
“!你拿我当嘛人了?”曹迅破口大骂,“就显你卢利了?我不回去,我和你一起!”
“你别看我啊,”胥云剑也说道:“咱们俩一起来的,也得一起回去。”
骆耀华忽然上前一步,接过了车票,“卢利,我带人走,你的票我也给你退了,等你回天(津)了,再把钱给你。”
“这样更……好。”卢利和骆耀华握握手,“小心啊。”
“我知道,你忙你的去吧。”
卢利不再多说,一摆手,和胡学军快步走进门外的黑暗中,身后是胥云剑、张清、曹迅几个。等到了左擎旗家,大门口灯光明亮,几个人进进出出的忙碌,有的在抱柴火,有的在提水,有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叉着手在院子中发愣。“不是说生孩子很疼的吗?怎么都没有人哼哼?”
“已经折腾半宿了,”胡学军头也不回的解释,“要是你疼了半夜,怕早就没力气了吧?英美就是这样。”
进到房中,一个看不清容颜的女子蹲在大灶前生火,向里的门帘低垂,卢利无暇多想,撩帘迈了进去,突然‘嗷’的一声惨叫,他用比进去时不知道快了多少倍的速度,又蹿了出来,和身后的胥云剑撞了个满怀!“小小,怎么了?”
卢利脸色发白,死死的闭上了眼睛,“杀千刀的缺德鬼!”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唐山口音的怒斥,“这是老爷们儿进来的地方吗?该你个逼剋的以后长针眼!”
胥云剑和同伴面面相觑,都诡异的微笑起来,“小小,看见嘛了?给哥们说说?好看吗?”
“你……闭嘴!”
胡学军顾不得戏谑,“卢利,已经半宿了,还是不下来,怎么办啊?是不是得送到镇上去?”
“得。”卢利庆幸自己没有吃早饭,否则的话,现在一定吐得满地都是。饶是如此,胸口还是一阵一阵的不好受,“马上……送!胥云剑,找车来,送人。”他快速的吩咐着,“学军姐,你……和人给她穿上……衣服,拿几床被……子,天冷。”
“行,还有嘛?”
“让人去……书记家,拿点……钱。”
“行,我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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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会儿,商抗日也带人赶了来,问明情况,忽然对卢利一笑,“小卢,你怎么这么事儿妈呢?走到哪儿哪儿有事?”
胥云剑扬声大笑!“书记,您了这句话说得对极了!这孙子就是个事儿妈!”
“行了,别闹了。”胡学军从屋里走出,啐了一口,“赶紧上车吧。”
卢利驾驶着手扶拖拉机,用棉被把强英美包裹得严严实实,在冬日刚刚升起的太阳照耀下启程,赶奔城关镇;八点半左右出发,十一点前后到达目的地,把强英美送进医院,众人才长出了一口气,“妈的,可算到了!”
卢利坐在驾驶座上,身上一片冰冷!事发突然,他身上的衣服穿得不多,再加以一通忙碌,浑身是汗,拖拉机运行起来,比之马车的速度快得不是一星半点,“哎呦……冻死我了!”胥云剑又是跺脚又是搓手,“小小,你不冷啊?”
卢利从车座上下来,手指简直都弯曲不得了,也顾不得和他贫嘴,快步跑进医院,在长廊上的座椅上坐下,颤抖成了一团。长廊外脚步隆隆,一个北(京)口音响起,“人呢?在哪儿呢?人呢?”
胡学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李林,你个废物玩意儿,没事你就喝吧?喝死你就得了,嘛事也别想指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