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可是想好要交代清楚了?”白抒远又取了一双筷子放在谢岙碗边,十分有师侄恭谦作派,一双凤眸却是精光点点,“师叔那日到底因何离开?为何要离开如此之久?之后为何不与我等联系?今日归庄又为何隐藏身份?”
一串问题不断砸来,谢岙自是心虚,然而眼看到了晌午却连一粒米都吃没到,脚下筷子残骸一片,怒火顿时蹭蹭冒上,一拍桌子道,“我是师叔还是你是师叔!难不成还不让师叔我吃饭了不成?”
这句话吼得分外理直气壮,气焰嚣张,威风凛凛,深得某只青龙言传身教。看着微微愣住的白抒远、面上浮出尴尬愧色的天阳,终于摆了一次师叔架子的谢岙心中暗自得意。
啧啧啧,这就是权力的妙处啊…
谢岙摸了筷子正要趁机吃两口,忽觉一道比冬日酷九寒天还冷还冰的视线落在身。云青钧一语不发,淡淡扫来,谢岙右手不由一抖,筷子吧嗒落在桌上。
身为空有身份的师叔对上如今实权在握的少庄主,谢岙敢怒不敢言,默默地被权力了一把。
…啧,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故意摆了一桌子菜看得到吃不着,太特么的残忍了!
“师叔若是解释为何离庄,自然还是师叔,”白抒远笑笑,“若是不愿解释,少不得又要被怀疑与宝物丢失有关,到时候若是被众人所知,只怕要……”
饱含威胁语气森森传出,谢岙一张脸顿时黑了。
如今突发状况,被不小心捉包,若是不说出一些,只怕顿顿饭都要这般——
谢岙暗自琢磨一番,便开口把离庄时在飞龙阁发生的事说了出来,至于之后寻找经书只含糊说是帮一位故人之忙,不曾联系也是因为云束峰的缘故。
一炷香时间后——
“唔嗯嗯,这莲房鱼包不错,蒸的又滑又软…”
“嗯…这酱爆青蟹是新来的厨子做的?酱到好处,满口余香!”
“唔?这杏花鹅脯炖的真是入味,果然还是太苍山庄的好吃!”
这一个多月大部分都在赶路,风餐露宿自然从简,如今重温太苍山庄精致美食,谢岙尽量不在自家师侄面前失了仪态,速度却是丝毫不慢,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喝两口夹了冰豆的杏花酿,丝丝凉爽好不惬意。
“…果然?莫非师叔在其他地方也吃过杏花鹅脯?”白抒远吃着松子鸡米下酒,含情凤眸微微一挑,万种风韵情思刹那荡开,“比如说…在那礁岩城的春风楼内?”
“噗——”一口桂花酿喷出。
云青钧眸色寒凝,沉木筷子一顿,原本剥了壳要落到谢岙碗中的蟹肉在半空转了个圈,又落回自己碗中。
“…春风楼?”婉转柔声从门外飘进,气质淡雅的女子翩跹而入,芙蓉面颊带着一丝粉色,“师叔消失这段时间,莫不是去了那…那…”
“嘿,说来大师姐还不知道,”天阳随即迈步跟入,“我们当初找到师叔下落时,他正在那春风楼内,据说还叫了十来名女子作…”
“咳咳咳!”谢岙猛然一阵急咳声打断,面对几位师侄或脸红或看好戏或冰到渣渣的视线,努力压平声线道,“我当时出入那地,只是为了探得经书下落,如今那本经书正好在抒远师侄手里,吃完饭就给师叔吧。”
嗯,解决问题,转移话头,以顺其自然的口气引出经书,理所当然的语气取得经书所有权,完美!
谢岙把碗推到青钧师侄面前,嘿嘿一笑。
重新绑在脑门上的抹额下,一双眼睛直溜溜盯来,比门外台沿上的日光还亮,大有若是他不动手就自己动手的气势。
云青钧看了一瞬,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蟹肉,伸了过来,在放着醋的小碗中沾沾,不紧不慢…放入自己口中。
谢岙:“!!!”
看到那双眼睛瞬间瞪得比葡萄还圆,云青钧面色不变吃着蟹肉咽下,模样非常端正优雅,非常谨然有度,非常有古老剑修门派少庄主的作派。
啧,老纸自己剥就是了!况且酱爆青蟹哪有还蘸醋的!
谢岙愤愤撸起袖子,在螃蟹中翻翻捡捡,拎了一个个头最大的放到自己的小盘里。
琴凝然微微敛眸,端着一蛊参汤慢慢喝了一口,“...师叔可知,师父如今身在何处?”
谢岙手下一顿,抬起头来,“何处?”
“后山,七魔降潭洞。”
七魔降潭洞乃是山庄禁地,数百年来只关押重罪之人,洞口有狂暴之风相阻隔,只有历任庄主所持令牌方可改动山石机关,进入其内。
那日谢岙离庄之后没多久,云束峰启动聚妖之阵一事便被云青钧等人发现,亲自捉拿关押在了降潭洞中,对外宣称是其受妖气所染,需闭关自修。然而聚妖之阵已被纯阳之血唤醒些许,云清山四方妖气皆聚集而来。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用叱邪剑暂时压阵,又用山庄代代相传宝剑太泸剑,历时三日三夜凝五行之气,在山峰四处分别斩断一根昊天玄铁链,只剩其余四根维系山庄浮于半空,以免受到云清山四周妖气继续侵染。太泸剑因此受了重创,剑身残缺,一行人这才去了礁岩城千古镜门派,借其后山千石水一用,以修复重炼太泸剑。
“师兄为何要如此做?”谢岙百思不得其解,“这般狂妄聚妖,只会伤及山庄根本,无半分好处。”
“或许是…”
“种种缘由,待以后再审。”云青钧开口打断,视线掠过正要开口的女子。
琴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