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要不要叫醒慕容微雪,慕容微雪却忽然开了口——
“卓远,你爱我吗?”
成卓远不由得就闭上了嘴,然后轻轻得将慕容微雪拥入怀中。
再然后,就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成卓远有些难过,有些无奈。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听到慕容微雪说这样的梦话,从洞房花烛夜起,到今时今日,多少次了,他听着这样心酸苦楚的一句话入眠,从前每每听着,他会觉得有些安心,他渴望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的,这个女人都毫不吝惜地交给了他躏。
但是现在,他更多的是忧心。
三年了,不管自己如何努力,怀中的女子,似乎从来都没有真的放过心,不管白日里如何的笑靥如花,但是想来她心底并不是真的放心。
即便如今,她腹中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注定一生要交付彼此,但她心底深处仍旧有着某种担心,某种不安。
这让成卓远觉得挫败,更觉得疼惜。
成卓远俯下头,轻轻地亲了亲慕容微雪额头,唇下那温柔平滑微热的肌肤,让他舍不得离开,便就这么抱着她。
双唇抵着白皙的额头,一只胳膊放在慕容微雪的脖颈下面给枕着,另一只则钻进了稠被中,大手轻轻地覆在慕容微雪的小腹上,一颗心瞬时就柔软的不像话了。
他一早就知道慕容微雪这个女人是她的软肋,如今更加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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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源三年十一月初十
御书房。
恰克图的密函到达京师。
下了早朝,成卓远刚一回到了御书房,陈大愚就跟了进来。
“万岁爷,这里是恰克图传来的密函,今儿一早送进宫的,”陈大愚躬身将密函递到成卓远面前,一边又补上了一句,“一份是周将军的,另一封是忠嘉王的。”
“哦?慕容南风的密函不是应该送到慕容王府的吗?”更衣之后,成卓远从赵如海手里接了热毛巾擦了手,一边挑了挑眉,嗤笑道,“莫不是送错了地方?慕容王若是知道必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呢。”
陈大愚忙道:“属下也觉得奇怪,所以万岁爷一下朝,属下就赶紧送了过来。”
“放下吧,”成卓远将毛巾丢给赵如海,一边走到软榻前坐下,接过赵如海递来的枫露茶,抿了一口润喉,一边抬头又问陈大愚,“这一阵子,陈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
陈大愚躬身道:“启禀万岁爷,陈府那边暂时没有动静,只是陈九儒这几日陆续在暗中变卖了不少珍宝,属下觉得有些奇怪,也正要跟万岁爷禀报呢。”
“朕的岳父泰山,竟会家贫至此?以至于要考靠变卖府上珍玩度日?啧啧,这不是在打朕的脸吗?”成卓远抿了一口茶,一边看向陈大愚,“坐下吧,说详细点儿。”
“是,属下遵命,”陈大愚坐下,然后继续道,“启禀万岁爷,云妃娘娘封妃之时,还有省亲前后,陈府是得了许多赏赐的,自然这一前一后,陈府也是收了许多珍宝的,陈府的库房,几乎都装满了,因为陈九儒曾是太傅,且又醉心诗书,所以上门送礼的也多是各地的珍贵书册笔砚,也算是投其所好,但是陈九儒近日却将这些子礼品都陆陆续续暗中交易出去了,瞧着他的模样,倒像是下了决心要大赚一笔似的,所以想来如今陈府的库房怕也是空了。”
半晌无语,成卓远忽然道:“陈氏祖上世代为太傅,都是天子眼前人,自然家私可观,如今卖空了陈府的库房,想来陈九儒现在是富得流油了吧。”
“可不是吗?属下派出暗中盯着的内卫来报,这几日陈九儒就收进了将近七万两银子之多,”陈大愚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补上一句,“万岁爷说卖空了陈府的库房,倒也不算是卖空,属下听闻陈九儒不要银票,只要现白银,所以这么一来,陈府如今的库房,怕是堆满了一箱箱银子呢。”
“哼,他倒是是个老狐狸,怕银票出了京师就牢靠了,所以就一门心思地都换成了现银握在手里,心里踏实,”成卓远嗤笑道,一边抿了口茶,对陈大愚道,“继续让人仔细盯着,不管是陈九儒其人,还是那库房里面的白银,都要不错眼珠地盯着,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但是陈九儒和那起子白银都出不得京,明白吗?”
“是,属下遵命!”陈大愚躬身道,“属下告退。”
陈大愚走后,成卓远喝完了一杯茶,然后拿起了桌案上的两封密信,对着窗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先打开了慕容南风的那一封。
不过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是成卓远看了却和风细雨地笑了。
说不定,这慕容南风还真是一块宝呢。
也说不定,这一次,自己押对了宝呢。
“如海,即刻召工部侍郎和礼部侍郎进宫。”成卓远将信放下,对赵如海沉声道。
“是,老奴遵命。”赵如海忙得躬身退下了。
成卓远又瞄了一眼慕
容南风的信——
微臣资质尚浅,不敢另起新居,愿居外祖老宅。谢主隆恩。
如果没猜错的话,慕容南风的这一选择并没有事先告诉慕容肃,而是直接送到了自己的御书房。
这能说明什么呢?
这能说明慕容南风心中知道慕容肃必定会出面阻止此事,而明知道父亲会阻止,却还偏要一意孤行。
看来慕容王府的这一对父子,倒也未必真像看上去的一团和气。
说不定啊,慕容南风心里还憋着一团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