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邦德他们暗骂,郭太监却是高兴,只要能活着、能快点见到皇爷和王振王公公,他什么事都会答应下来,办不办得成却是另说。
这牛庆是君子堡的驻所百户,既然他有所求,自己便也有所拿,等这牛庆把东西准备好,他拍拍屁股就走人,所付出的不过是一句空话,难不成日后他牛庆还有胆子上门找他郭敬算帐不成!
这买卖走哪都划算!
郭太监心下早就一万个答应了,不过为了让牛庆更加信服,他嘴里却还是为难道:“这是做甚,这是做甚?你这不是难为咱家吗,唉,这事咱家不好办啊...”
陆清在旁边看得真切,暗暗摇头,补入亲军的诱.惑真的这么大吗同,宋邦德他们毕竟还有个活路的选择在其中,可这牛庆却没有生与死的难题摆在面前,但他同样也为了一个补入亲军的诱.惑对郭太监如此巴结,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得很。
他却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了,牛庆、宋邦德等人世代不过是扎根边疆的军户,能得个总旗、百户已是天大的隆恩,就这还得靠先人战死余荫或自己死战得了功劳才能当上,哪怕是一个小旗的缺,那都是提着脑袋得来的。
即便这样,边军贫穷也是众所周知,真正能在这边界上大发其财的都得是千户以上的官,百户、总旗们不过是喝口上面人喝剩下的汤,真正的大财压根轮不到他们,日子过得还是紧巴巴,且子子孙孙都要守在边界上,是军便是军,想读书走科举都难,出人头地的机会少之又少。
而亲军却不同了,油水能否捞着先不提,光是这亲军的饷银便是边军的三倍有余,且逢年过节或是遇上皇子降生、皇上(后)生辰都有额外赏赐下来,一年下来,便是普通小校节省点这日子也总能过得起来。
而且亲军虽然也是世代相袭,跟边军一样也是子承父业,但和边军除了战功出人头地外别无他途不同,这亲军的机会却是多得多,诸如补上大汉将军或是宫前禁卫,又或是能在北镇、东厂办差,手底下扎实点的更可以在天子亲阅的大比上露一回脸,天子高兴起来,一顶官帽便飘然而至,这比拿脑袋换官帽的边军可是便宜轻巧得多。
况亲军子孙并不禁科举之路,家中若是请得起先生,说不得还能出个举人、进士老爷。更为重要的是,亲军的饷银可是直接从天子内库中领取,边军却是从五军都督府领发,亲军可以逢人便说是天子的兵马,边军却不行,边军只能说他们是朝廷的兵马,可没人敢说我也是天子的兵。
内外有别啊。
同样是当兵,边军,亲军,一字之差,代表得际遇可是天与地之别。因此,不管是为自个打算,还是为子孙后代打算,但凡是当兵的无一不想能够补入亲军,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天子亲军的待遇比旁人高得太多呢。
就陆清这个锦衣卫大同千户所派驻边军侦缉的小校一年饷银也有六两有余,而普通边军士卒一年饷银不过二两有余,另外再给些米面便算顶天了,想多赚银子,只有靠上阵杀敌割来脑袋才行。
亲军的地位太高,如陆清这般随身带着枚锦衣卫的腰牌,走哪都能震住一帮人,哪怕他只是个不受上司待见的小小校尉也是如此。
将心比心,便不难理解牛庆这百户为何也会对钻营补入亲军如此热衷了。
.......
郭太监的装模作样让牛庆很是焦虑,想了想后,他索性对郭太监道:“只要公公成全,卑职也愿率部护送公公南下!”
“对,对,小的们也愿意送公公南下!”
王大德也赶紧附和,他算看出来了,这大同镇守太监郭公公不是那么好松口的人,宋邦德他们能得这位郭公公天大的好处还不是因为他们要护送郭公公南下,这才得了郭公公许诺补入亲军的恩典,既然他们能这样,我君子堡的人为什么也不能如此呢。
“这个嘛...”
郭太监琢磨火侯也差不多了,一来不敢再在这君子堡多耽搁,二来也怕演得过了,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也罢,既如此,那咱家便先答应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事能不能成,咱家可不敢打包票,万一皇爷那不允,你们可莫要怪咱家。”
陆清在旁听了,心道郭太监这是给众人提前打预防针了,拿眼偷偷去看宋邦德他们,却发现他们并没有怀疑什么。再看周云义和蒋通、樊若等人,也同样如此,不由也是暗叹一声,不知日后如何安抚他们了。
等了半天,终是等到郭太监松口,牛庆不由吐出了口气:“只要公公有心就行,成与不成卑职可不敢有怪公公的念头,真要不成,那也是卑职福薄,受不得皇恩,怪不得别人。公公请稍坐,卑职这就去给公公准备,等会卑职亲自率人护送公公南下!”
牛庆可不认为堂堂大同镇守太监会办不成事,起身便要带人赶紧去准备粮食和水,然后趁早上路,免得节外生枝,要是鞑子早不早,晚不晚的这会打过来,那他这亲军梦可就做不下去了。
郭太监允了牛庆,宋邦德他们大为失望,但也无可奈何,旋即便各自收了心思,张罗着便要安排下去。
不想牛庆这刚起身,身后却传来小旗官葛明的怒喝声:“牛庆,你身为君子堡驻所百户,如今瓦剌寇边,大敌当前,你如何敢擅自离堡!”
“放肆,郭公公面前如何有你说话的地,退开!”好事已成,葛明却来捣乱,牛庆不由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