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王佐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王振的指责毫无道理,谣言既为谣言,自然是人人都可捏造,和掌管军需的户部有何干系!难道除了户部的人,旁人就造不得谣了吗!
再说宣府各粮仓每日运来粮食无数,经手之人更是不计其数,难不成这一个个都是王振所说的造谣生事、扰乱军心的罪魁祸首?要真是这样,恐怕这大军早就垮了!
王振所言句句指他户部有鬼,更指他王佐与谣言之事脱不了干系,这让为人向来宽厚,以君子自诩的王佐气愤不已,怒头上也不管上头坐着的皇帝了,愤然指着王振骂道:“王振,你蛊惑皇上亲征,尔今又诬陷老夫造谣,照老夫看,你才是居心叵测,老夫怀疑这谣言根本就是你王振放出,为的就是陷害老夫!”
王振没想王佐倒打一耙,不怒反笑道:“咱家行得正,坐得直,尚书大人可莫空口白牙污蔑咱家!”
“空口白牙?”王佐怒甩袖袍,“是不是空口白牙,群臣心里可都清楚着呢!”
一听这话,王振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佐冷声道:“什么意思?你心中有数!”
“咱家可不和你打这哑迷,当着皇上面,你把话说开!”王振气得抬脚上前要王佐把话说清楚,不想王佐身后的工部侍郎王永和却插嘴说了一句:“把话说破了,王公公脸面须不好看!”阴阳怪气的,听着叫人着实可恨。
早就按耐不住的右副都御史邓棨是出了名的“倒王先锋”,见同僚和王振掐了起来,也跳出来说道:“王振,我等早就不满你多时,既然你今日敢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污蔑王大人为造谣生事者,我等便与你在皇上面前好生理论理论。看看这谣言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王佐大人忠心为国,自为户部堂官以来,从容调节,节缩有方。国库年年余银,为政又宽,从未闻有纠纷,更未尝废学,人皆称为君子,如此重臣,焉会造谣生事!”
“我辈以王佐大人为楷模,若王佐大人凭空被人构陷,我等誓死不从!”
“素闻奸贼小人喜无事生非,以打压异己。达成不可告人之目的,今日内臣污蔑朝廷重臣,又是否便是行此事呢?”
“假借查谣之名而行构陷忠良之事,事情再明白不过...”
“.......”
又有十数名文官纷纷站出力撑王佐,其中赫然有内阁学士张益。而王振这边却是无一人声援于他,同为内官也是其亲信的御马监提督太监陈官和司礼秉笔太监丘宁、兵仗局管事太监宋真等人根本无法插话其中,其侄王山更是资历浅薄,若不是伯父王振,他连出现在这场合的资格都没有,何以敢和这帮一二品的文官大员抗衡,更何况以他的口才又如何是这帮言辞犀利的文官对手。就是上了也白上。
勋戚这边,英国公张辅早就厌恶王振,成国公朱勇又与文官交好,驸马井源更是文官眼中的老好人,其他如永顺伯薛绶、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等人也非王振一党。武将中除了掌府军前卫的纪广,余下的都跟王振没什么关系,自然也是无人能帮忙。
一时间,帐中只听一众文官乱哄哄的指责王振,竟然无一人为王振说话。这让正统皇帝朱祁镇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王振毕竟也是人,可没有舌战群英的本事,在十多个人连番攻击指责下,他已是招架不住,这帮文官当真是可恶,明明是他们在背后造谣生事,可现在却一个个把屎盆子扣在他王公公头上,左一个赵高,右一个童贯的,直骂得他额头都渗出了汗水,这会才想起自己在朝堂之中竟然势力还是如此的单薄,唯一拉拢住的两位内阁学士徐希和王文都留守在京,内廷的那帮人又无法在这场合发挥作用,一时之间,也是又急又气,但心底却一点也不怵,因为他知道,这帮文官骂得他越凶,他便越安全,因为真正能决定他命运的是他的学生朱祁镇,而不是这帮人。
只要皇帝站在自己这一边,哪怕自己党羽势力不及这帮文官,朝堂之上依旧是自己说得算!
果然,身为学生的朱祁镇无法接受自己的老师被自己的臣子们集体攻击谩骂了,他愤怒的一拍桌子:“够了,当着朕的面如此叫骂朕的老师,你们眼中还有朕吗!”
龙颜大怒之下,群臣谁也不敢再骂了,他们一齐跪倒在地,齐声道:“皇上息怒!”
“息怒?”朱祁镇的脸上泛现一丝莫名的红晕,“好,朕息怒!”
“皇上要为老奴做主啊!”
王振不失时机的为自己叫起委屈来。
“先生放心,朕会为你做主。”
朱字镇安慰老师后,示意老师不要着急,尔后目光看向首辅曹鼐:“曹爱卿,你说,宣府杨洪所奏是否实情?”
曹鼐想了想,道:“回皇上,杨洪奏称的马匪皆是边外鞑虏,人人骑马,来去无风,官军运粮的兵力少了根本抵挡不住,多了,又耗费过巨,且连日阴雨,大军行军都是举步维艰,更何况是运送粮草的队伍?故臣以为杨洪所奏当不假,宣府各粮仓确是运粮困难。”
旁边的张益紧随着说道:“大军在外,每日人吃马嚼所耗巨大,若宣府各粮库不能及时运粮过来,大军恐怕真有断粮之虞,臣请皇上马上下旨班师,以免大军真陷入断粮之危。”
朱祁镇没有马上答复,但脸上明显有了几分忧虑之色,他看向王佐,沉声问他道:“粮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