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生生平第一次进入公堂,心中颇有几分好奇,不等传唤便即步入堂中,游目四顾,竟将高高在上的县官视若无睹。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正面屏风上的“海水朝日图”,红日碧涛,色彩鲜明。正上方又有一方匾额,上书“明镜高悬”四个楷字。
林凤生盯着匾额看了良久,想到眼前这位“青天大老爷”不明是非,偏信谗言,可谓是糊涂之极,这“明镜高悬”四字题在头上实是莫大的讽刺,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那县官见状将惊堂木重重的拍在案上,喝道:“大胆刁民,见到本官还不下跪!”两旁的衙役敲着杀威棒,齐声大喊“威武”。
林凤生故作惊愕,茫然道:“在下是读书人,也要下跪么?”
县官见他相貌斯文,一身书卷之气,还道他果然有功名在身,也就不再理会,鼻中哼了一声道:“将其他人等都带进来!”
俞三白、空源和龚明孝三人当先入内,在林凤生身后站定,神色自若,冷眼打量着那县官。陈凤仪、郭仙儿等女子随后鱼贯而入,站在三人身后,面带怒意,但却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那县官道:“老和尚等三人年纪老迈,不跪也就罢了,一干女子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登时有几名衙役上前喝骂,有的按头、有的踢膝,意欲强迫众女下跪,被红莲姐妹等几名女子飞脚踢翻在地。
那县官大怒,自签筒中拔出一支令箭扔下堂来,喝道:“这些女子藐视公堂,犯上作乱,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林凤生道:“且慢!这位大人,今日传我等前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言,就不要在此作威作福了吧。这些都是我的属下,大人要打打我便是。”
那县官听得直气得浑身发颤,喝道:“大胆!一个小小的秀才,竟敢如此放肆,你道本官当真不敢打你么?来人啊,夹棍伺候!”说着又扔下一支令箭来。
两名衙役应声而出,将林凤生的十指放入一排两端系有绳索的细木棍之间,各自用力反向拉扯绳子,正是衙门刑讯逼供常用的夹棍之刑。
林凤生微微冷笑,暗运真气,十指用力并拢,此时木棍夹手指倒反变成了手指夹木棍,只听一阵轻微的喀拉喀拉之声,夹棍根根断裂,两名衙役用力太猛,登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众人见状登时哈哈大笑,素心门五十余名女子直笑得前仰后合,就连堂中的衙役也忍不住低头偷笑,如此一来公堂之中哪里还有半点威严肃穆的气氛可言。
那县官惊怒之下叫道:“反了反了!竟敢公然戏弄官差,你们是何方妖人,快快从实招来!”
龚明孝叫道:“什么妖人?你嘴里放尊重些!你这个狗官,有眼不识泰山,与贼寇同流合污,才是真正的妖人!”
县官怒不可遏又扔下一支令箭叫道:“将这老儿掌嘴一百!”两名衙役手持掌嘴专用你的木板应声上前,龚明孝快如闪电的侧身一撞,登时将其中一人撞飞。
另外一人挥动木板向龚明孝劈面打到,龚明孝冷笑一声,转身反手用肘一撞,喀的一声撞断了他两根肋骨,登时痛晕在地。其余衙役发一声喊一起涌上,都被龚明孝和俞三白抬脚踢倒。
林凤生也不加以阻止,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
那县官见两人如此凶悍,惊骇之下登时慌了手脚,大声叫唤众衙役制服暴徒,直想逃进内堂去。众衙役一连吃了几次大亏,心知这伙人手段了得,哪里还敢上前,只得吆喝着虚张声势。
林凤生笑道:“大人不必惊慌,我等并非凶蛮之辈,是不会轻易对朝廷命官动粗的。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那县官颤声道:“下官牛清廉,乃是此地的知县。”说完胆气又壮了几分,脸色稍有缓和。
大理国但凡地名中有“赕”者皆属朝廷直隶,府衙官员亦由朝中直接委派,品级比其他地方官稍高,牛清廉身为喜赕知县,算起来当属六品官。
林凤生点点头,又问了一遍道:“不知牛大人传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牛清廉重重哼了一声,傲然道:“本官得人举报称你等昨夜在洱湖上聚会,图谋不轨,还酗酒行凶,打死了二十余名本地渔民,可有此事?”
林凤生听得此言更加确信是水鬼帮恶人先告状,当即反问道:“敢问大人原告是何人,可否请出来当堂对质?”
牛清廉支支吾吾的道:“这个……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你只需如实回答本官的问话便是。”
林凤生道:“昨夜我等游湖赏玩那是有的,其间曾有贼人行凶以致发生打斗也确有其事,但受到侵害的乃是我等而非旁人。大人不去捉拿真正的乱党贼人,却将我等抓来刑讯,是何道理?”
牛清廉不觉有些张口结舌,沉吟了半晌道:“既是如此,那本官就姑且相信你,将死者的尸首抬上来!”
不一会儿众衙役和仵作抬了尸首进来,并排放在堂中,总共有二十余具尸体。每一具尸体的脸上肌肤都作青黑之色,正是昨晚被毒蛇咬死的水鬼帮贼人。但身上俱都被换上了渔民的衣物,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牛清廉道:“你可认得这些死者,是你们的人不是?”
林凤生摇头道:“我等并不识得这些人。”
牛清廉露出一丝阴笑,又道:“据知情者所言,昨夜洱湖上只有尔等一众形迹可疑之人,那么这些人是你们杀的了?杀人偿命,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林凤生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