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并马走在道上,这些日子,俩人都忙得很,狠不得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是以两人互看了几眼,心里暖乎乎的,后面跟的两个兵极有眼色,见了这情景,故意落到老后面。
走了一段路,到了镇上,寇镇和顾小满就得分开了,顾小满看着他,嘱咐道:“大人,路上当心。”
“知道了。”寇镇也看了他一眼,一夹马肚,带着兵飞奔而去,顾小满一直望着他们的身影不见了,这才往柳树屯去了。
到了柳树屯,王里正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招待他,他们几人到了地头,只见除了种的庄稼以外,最打眼的要数那些菜园了,他们柳树屯的菜园跟家常的不同,不光收拾得齐整,每户种的还不少,蔬菜瓜果的花样也多,据先前老占说,他们柳树屯先前也是穷得很,自打建了三羊镇大营,伙房每年跟他们屯收菜后、,没过几年,靠着种菜,他们就成了四里八乡日子过得最好的屯子,如今,屯子里的庄户人家,一年进项,倒有一半是靠着种菜,别的屯子倒是想学,可惜失了先机,就是种了,没人收也白白烂在地里了。
正是大夏日的,还有不少人顶着烈日收拾菜园,顾小满走了一阵,见正是豇豆出来的旺季,有许多挂在藤上,眼看就要老了,却还没摘下,一问才知道今年豇豆大丰收,摘了一茬又一茬,这几日,赶上送到营里去都是黄瓜茄子南瓜一类的菜,这两日的豇豆还没摘下呢。
顾小满说;“既是如此,晒成干,到时等到冬日,营里缺菜了,就收上来。”
王里正摇了摇头,他说;“这晒干的豇豆,一把也没多少,营里吃这个菜不划算呀!”
顾小满便说;“你这今年不是丰收么,有剩的就晒干,到了冬日,土豆萝卜吃腻了,时不时的改善两顿口味也好啊。”
王里正笑了两声,应下了,两人正说话时,有个高个子中年男人过来了,他拱肩缩背的,看到顾小满这个当兵的,神情似乎还有些畏惧,王里正开口问;“铁锁,你这会儿咋过来了?”
那名叫铁锁的男人说道:“前日里正你让我今日记得过来办户籍,我这就来了。”
王里正点了两下头,对他说道:“我正在跟大营里的伙房长说话,你先去一旁等会儿。”
“哎。”那人答应一声,到一旁等着去了。
王里正见顾小满看了铁锁两眼,开口说道:“这人先前带着媳妇儿孩子逃难到我们屯子,靠着给屯子里的人扛活攒了几个钱,如今想把户籍落在我们屯子里。”
顾小满听了王里正的话,先楞了一下,随后问道:“户籍还能落在你们屯里?”
王里正说;“能,就是办户籍时要花些银子。”
顾小满若有所思的点了两下头,他又问;“那迁到你们屯子里的户籍多不多?”
王里正笑了,他对顾小满说道:“这户籍一事,哪是说迁就迁的,就是早些年朝廷往南边迁人到咱们北边来,也是州府指定的地方才能迁呢,打我当里正这几十年,除了铁锁,后来迁过来的也就两户罢了。”
这是顾小满头一回听说定州还有南边往北边迁人的,他问道:“迁人是咋回事呢?”
“你这是年轻不知道哩,咱们北边苦寒,靠近鞑靼国不说,早些年还有战事,差不多十屯九空,那南边人多呀,朝廷就指定凡是一户两子的,就得迁一个出来。”
顾小满点头,听王里正继续说,王里正和他坐在田坎上,细细的说起早些人口迁徙的事情,说了大半日,眼见时辰不早了,他邀顾小满往家里去吃饭,顾小满推辞了,占大叔他们几个人走了,来的又是新手,他怕伙房里忙不过来,还得赶着回去干活儿呢。
离开了柳树屯,顾小满骑着马回营,一路上,他脑子里一直在想王里正说的话,老李头他们因为老家没人不愿回乡,要是能在就近的乡屯安置下,是不是就不必为难呢?顾小满思忖了半日,心里还是没个头绪。
夜里,寇镇从平安县回营,顾小满把他的夜饭热了,趁着他坐在灯下吃饭时,顾小满对他说起白日下屯收菜的事,他说;“李大叔他们不是不愿回老家么,若是能把他们安置在附近的乡屯,是不是问题就解决了?”
寇镇听了顾小满这主意,他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的想了片刻,摇头说道:“不妥,营里有六十七人是不愿归乡的,附近没有乡屯会愿意猛然接纳这么多人,若是分散开来安置,后续的户籍,田地,住处等等一一安置下来,耗费时日过长,兵部限期将至,营里需在新兵入营时,将老兵送走。”
顾小满这才知道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他皱了眉头想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听王里正说,定州燕州一带地广人稀,每隔二十年就会从人口稠密的州府,花大功夫特意把人迁徙到北边来,既然如此,又何必又巴巴的把李大叔他们送回去呢?咱们大营周围几十里都没有乡屯,要是没有地方愿意收下他们,那咱们就自己建房开荒,他们为军营效了一辈子力,咱们不能亏待他们。”
最后一句话,顾小满几乎是含着泪说完的,他又说;“老家有亲人的还好说,那些家里没田没房的,可叫他们如何过日子呢?”
寇镇沉默半晌,他没告诉顾小满,这迁徙到北边的人口,都是成年青壮男女,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