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老被段兴几句话气的满脸通红,花白的胡子不断抖动,怒斥道:“胡说,小子无德,满嘴胡乱言语。”
一众丐帮弟子之前对徐长老还是尊敬非常,此时再看徐长老的眼神都不对了,连带着再看四大长老和全冠清,也觉得这几个人好像有其他阴谋。就连跟着四大长老和全冠清作乱、反叛的丐帮弟子也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周围帮众,觉得自己好像低人一等。随即好像要洗脱自己罪名似的,纷纷大声斥责徐长老,有说徐长老罔顾帮规的,有说徐长老有胆子便把西夏军情给乔帮主看的,总之,现场一片混乱。矛头从乔峰身上直接转移到了徐长老。
徐长老手里紧紧握着装有西夏紧急军情的蜡丸,此时自己拆开看也不是,给乔峰看也不是,当真是左右为难,心里恨极了段兴,偏偏又发作不得。听着旁人的声音,脸色从通红再到紫青。
涉及到丐帮自己内部事务,前来作证的单正、谭公谭婆等人也不便插话,只是大家也带着一丝怀疑的眼神看着徐长老。
突然之间,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各位伯伯叔叔,先夫不幸亡故,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此时还未寻出真凶。徐长老是为丐帮大义着想,才重新出山主持公道而来。但怎想竟有人牙尖嘴利,颠倒黑白,妄图扭转日月乾坤,实为让人心寒。想先夫平生诚稳笃实,拙于言词。江湖上并无仇家,妾身实在想不出,为何有人要取他性命。然而常言道得好:‘慢藏诲盗’,是不是因为先夫手中握有什么重要物事。别人想得之而甘心?别人是不是怕他泄漏机密,坏了大事,因而要杀他灭口?哀恳众位伯伯叔叔念着故旧之情,先查明真相,替先夫报仇雪恨。”说这话的,正是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这几句话的用意再也明白不过,直指杀害马大元的凶手便是乔峰,而其行凶的主旨,在于掩没他是契丹人的证据。而段兴就是乔峰一路帮凶,现在帮着乔峰掩盖事实。而且还“乱扣帽子”给主持正义的徐长老。意图混淆他人注意力。
乔峰缓缓转头。瞧着这个全身缟素,娇怯怯、俏生生、小巧玲珑的女子,说道:“你疑心是我害死了马副帮主?”
马夫人一直背转身子。双眼向地,这时突然抬起头来,瞧向乔峰。但见她一对眸子晶亮如宝石,黑夜中发出闪闪光采,乔峰微微一凛,听她说道:“妾身是无知无识的女流之辈,出外抛头露面,已是不该,何敢乱加罪名于人?只是先夫死得冤枉……”说着就要盈盈拜倒下来,竟是对乔峰磕起头来。
可不及马夫人说完话。段兴一句:“荒谬!”响彻全场,嘈杂的环境立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等着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段兴又有何话可说。
“马夫人,马副帮主究竟谁所杀,想来你最是清楚,何必要冤枉我大哥。我大哥英雄豪杰,女子愿意倾心于他可以理解,可因得不到便要去摧毁,是否就是因为你如此的蛇蝎心肠,当年你失身的第一个男子便离了开你?”段兴悠然的说道。
这一番话又如一颗重磅炸弹“轰”的一下炸进了人群。
谁也没注意到执法长老白世镜此时脸色有些发白,手脚有轻微的晃动,眼神时而害怕、时而愤怒、时而凶狠。
大家齐刷刷的将眼睛看像了马夫人,由于之前两件事情都让段兴说的准了,大家对段兴现在的话一点也不怀疑,条件反射般的去相信。就连乔峰也是心下生怒,双眼一瞪,对着马夫人问道:“嫂嫂,马副帮主死去的事情,你还隐藏了多少?”
马夫人惊怒交加,心头暗道:“此人是谁,怎的仿如对我所做之事一清二楚,就连段正淳和我的关系,他也知晓,莫不是在骗我自露马脚不成?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难不成是白世镜那老东西临阵变卦了?”不经意之间,马夫人向白世镜瞄了一眼,这一眼很隐晦,场中只有四个人发现,一个是一直用神识笼罩全场的段兴,一个是全神贯注的乔峰,一个是被当枪使了的全冠清,另外一个是擅长易容之术、一直跟在王语嫣身旁的阿朱姑娘。
“你……你血口喷人,先夫亡故,我一小小的女子就连日后的安生都是问题,何来冤枉他人一说。还有,我是知道先夫是何人所杀,就在前几日,有贼子进我家门,用了下三滥的薰香,将我及两名婢仆薰倒了,翻箱倒箧的大搜一轮,次日我便接到先夫不幸遭难的噩耗,幸好先人将这封遗书藏在极隐秘之处,才没给贼子搜去毁灭。贼子临走之时掉了这么个物事……”马夫人性格偏激,阴暗,属于没到最后不死心,不见黄河不流泪的人,别说不知段兴对自己所做之事了解多少,即便是全都知晓,马夫人也会选择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出来。
话说到一半,马夫人缓缓从背后包袱中取出一条八九寸长的物事,递向徐长老,说道:“请众位伯伯叔叔作主。”待徐长老接过那物事,她扑倒在地,大放悲声。
众人向徐长老看去,只见他将那物事展了开来,原来是一柄折扇。徐长老趁着此时,手腕一抖,赶紧将写有西夏紧急军情的蜡丸收进自己袖子。幸亏有马夫人的打岔,才过了刚才一关,不然无论是将蜡丸给乔峰看,还是自己当场翻开看,自己这场都输了,最好的结果就是转身回头,自此足不出户。心下暗赞马夫人沉着冷静,应变得体,脸上却一脸严肃,沉着声音,念着扇面上的一首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