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日子的相处,陈夙已经很了解梁芜菁了,心中对她甚至十分愧疚。
这样的女子,比起寻常的闺中女儿,她有太多不一样了,她善良,勇敢,有见识,有才情,敢作敢当,行事果断,又是个极有主意的,和寻常人家那些只知道逆来顺受的大家闺秀一比,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这样的女子,无论在什么困境下都不会气馁吧,连许多男子都比不上她,放在别家里,一定是众人满意的当家主母,日子过得如鱼得水,不知有多惬意。
可她偏偏嫁给了自己,原本应该和谐美满的人生因此发生了逆转,可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如今的他除了报仇,再也不愿想其它。
这一生,他注定不能给她作为夫君对妻子的爱,也不能给她哪怕一丝丝怜惜和温暖。
陈夙觉得,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不公平的,也是可悲的。
他从前虽是帝王,却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男人,他自小的愿望便是得一心人,相守到白头,他找到了那个人,她就是宁双冰,他的所有爱都给了她,她死了,也带走了自己的心,带走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陈夙觉得,像梁芜菁这样的女子,也该有一个人像他爱护宁双冰一样爱护着她,但那个人却不是他陈夙。
可如今,自己和她还是夫妻,虽然只是表面上的夫妻,但陈夙却不能给她一个妻子该拥有的一切,所以觉得内疚,也想尽力去弥补这一切,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所以,她耍耍小脾气,使使性子,提一些听起来天方夜谭的要求,他都会尽力去满足她。
只希望她日后不要记恨自己。
也许……有一日,自己能够得偿夙愿,大仇得报,重新夺回天下,到那时候……自己便真是一个孤家寡人了,至于她……他会信守承诺,保住梁家该有的一切,甚至给与更多的荣宠,他也会放她离开,去找一个能够爱她疼她一辈子的男人。
陈夙虽然觉得内疚,但让他庆幸的是,梁芜菁不是寻常的女子,不是嫁了人后便一心一意围着夫君转悠的女子。
若真是那样,她势必要得到更大的伤害。
可陈夙观察了,很久,梁芜菁对自己是没有男女之情的,打从她知道自己在装傻后,说的最多的就是二人的合作。
他们如今应该算是朋友吧,或者说,比朋友更亲近一些,说是盟友更为贴切一些。
梁芜菁可不知道陈夙一下子想了这么多,更不知道他心中对自己有愧疚,还吩咐着碧云将羊皮水袋藏在了陈夙的床下。
“王爷,前些日子我们发现打理小园子的太监小江子行为异常,似乎在小园子里发现了什么,未免打草惊蛇,这些日子我并未动他,也让人小心翼翼看着他了,这几****倒是规矩了,可王爷要出宫去,势必从小园子进出,我会让人引开他的。”梁芜菁一边帮碧云弄着羊皮水袋,一边说道。
“嗯。”永安王颔首,算是知道了。
本来她见梁芜菁蹲在地上帮碧云递水袋,还想去帮忙的,可主仆二人速度很快,他手刚刚伸过去,梁芜菁就把最后一个水袋给拿走了,还险些抓到了他的手。
不过,就连陈夙也没有察觉到,自从梁芜菁到了昌德宫后,许多事儿他都不再操心了,包括观察身边的奴才们。
毕竟……他可不希望宫中全是来监视他的人。
可如今却不知不觉就忽略了这一切,直到此刻他才醒过神来,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应该说是梁芜菁太有能耐了,把宫中管的很好,无须他操心这些事儿,还是说自己已经习惯有人帮忙了。
陈夙不愿多想了,有些事儿越想越难以释怀,最后只会留下诸多麻烦而已。
就在陈夙头疼着如何把大水袋里装满的油轻松一些弄回来时,梁贵妃的朝霞宫中,气氛压抑的可怕,就连三皇子也察觉到了母妃的愤怒,躲在自己的偏殿里乖乖的背诗,不敢去正殿打扰了。
“娘娘息怒,依奴婢看,于家的女儿虽然封了妃,但也只是皇上给于大人脸面罢了,而且……起点太高了,日后想要更进一步就难了。”萍儿思虑了半响后,壮着胆子劝说道。
“本宫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皇上是一个十分看重祖宗家法的人,即便他看在于忠的面上,也不该违背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让于冰做了妃子,本宫总觉得这事很奇怪,可到底是哪儿不对劲,本宫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再说了……于冰不是和死去的宁双冰很相像吗,皇上应该不会看上她才是,难道只是为了拉拢于忠?可这样的理由连本宫听了都觉得不大可能,于忠的确是皇上的肱骨之臣,可为了拉拢他,也没必要给他妹妹这么大的恩典啊,此次入选的秀女中,定南侯刘成的女儿刘湘云才是出身最高的……。”梁贵妃越说脸色越难看,越说越觉得憋屈,一下子就将手里的茶盏砸到了地上。
“娘娘,您的身子要紧,可万万不能动怒了,就算不为您自个着想,也得为您腹中的皇嗣着想啊。”萍儿早已将左右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遣了出去,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隐瞒了。
主子的小日子已经三个月未到了,上个月初也唤了心腹的太医过来诊脉,那时候太医就说十有八九是有喜了,可还不敢肯定,直到上个月月底,太医才确定主子有了身孕。
女子有孕,前三个月极为重要,也忌讳向旁人多说,梁贵妃便未告诉任何人,除了太医和萍儿,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