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夏的盘山公路,盘山路淹没在了夜色之中,夜风中带着白日里的酷暑和飞扬的尘土味道。
很少有车开过,许久一辆,呼啸而过,却也没有在她跟前停驻半分,甚至开过她身边的时候,不顾发卡弯,加速而去。
也许,是把她当做了游魂女鬼。
也是,她现在可不就是一个游魂,一个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游魂。
走了许久,走到再也走不动一步路,远处无灯火之光,回望也见不到半点星火,她像是搁浅在了海洋之中的一艘孤舟,漂泊无依。
双腿疼痛到寸步难行,荒凉盘山路上婆娑的树影和灌木丛的摇曳,像是魔窟一样阴森可怖,可她也感觉不到害怕。
蹲在了路边,遥看天际也不知何时天亮,她已经走了足足几个小时了,想不明白的,也已经想明白了。
她始终,不可能成为溏心,因为真的溏心还活着。
那么,就做回元惹欢吧,她失去记忆刚醒过来的时候,一度惶恐的觉得自己是个没有身份的人。
这种惶恐,在刚才大巴车上听到那个阿姨说起溏心的事情的时候也出现了。
可是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她明白了,她如果愿意,她可以是元惹欢。
或许,这就是萧祁所愿的。
想到那个人,锥疼着的心里莫名一丝暖意,或许,做元惹欢也并没有她想象那么糟糕,至少,不会再比现在的感觉更糟糕了吧。
掏出手机,下车时候唯一带着的就是手机了。
找到了萧祁的号码,她拨了出去。
“喂,我在通往瓦窑村的盘山路上,你来接我,我和你回家。”
挂了电话,抬头仰望天空,后半夜的盘山路,尘埃已经落定,视线不再那般迷糊,她才发现,头顶上,那一片星空,如此烂漫。
月色柔和,昏黄温柔的笼罩着她,就好似母亲温柔的眼神,她想到包银花这些年对她的好,鼻子微酸。
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妈妈了。
亲妈已死,养母也找到了她真正要庇佑和保护的人,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她用力的抬起头,把眼泪逼回眼眶,就像她和萧祁说的那样,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哭了。
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更明白,眼泪,只谁让懦弱更懦弱,让悲伤更悲伤,生活还要继续,虽然命运对她残忍了点,但是不代表她可以活的好好的。
她已经想好,就算没了以前的记忆,就算没有了包银花的宠爱,就算没有了亚当和坤发,就算她什么都没有,就算回去之后元家人用恶劣的态度对她,她也要好好的活着。
凌晨5点多的时候,一辆豪华的跑车停在了她的跟前。
他来了,她跟他回去。
s市,元家。
她是元惹欢,而面前吃惊的看着她的那个女人,大概就是元沫儿的母亲,她父亲的结发妻子了。
甄妮没有想到,元惹欢居然会有一天,再回到这个家。
“吴妈,你倒杯果汁。”
五年不见,她比她想象的要沉稳多了,站在那,一声得体的长裙,头发干净的扎在头顶,嘴角没有笑意,整个人清瘦而冷漠,脸上还有五年前的倔强痕迹,但是眼底深处,更多的却是成熟和疏离。
她礼貌的和她问好,她吃惊过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用一种女主人的姿态对她道:“坐。”
惹欢坐在了她的对面,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遗像,这就是她爷爷吗?生的很慈祥的一个老人,阮承东说了,她爷爷在她离开后的第二年春天就病逝了。
“阿姨,我爸爸呢?”
她叫她阿姨!
甄妮确定自己没听错,不过,总比像以前那样叫她妈妈听的舒服。
以前元彬非要她喊她妈妈,她每次听到元惹欢叫她妈妈,都有一种恶心懂啊想吐的感觉。
她果然,成熟了许多,知道她对这个称呼有多厌恶。
“他在公司。”
吴妈端着一杯果汁,从厨房出来,走到元惹欢面前的时候,她眼底满是欢喜,可是却没敢和她说一句亲厚的话,只是把果汁放在了她的面前。
“吴妈,你先出去吧。”
甄妮淡淡一句,吴妈诶了一声退了下去。
老爷在世的时候,虽然收了她做义女,但是甄妮和元沫儿却没真把她当做一家人,只是当个佣人。
老爷去世后,她太过伤心中了风,住了半年的院回到家,一切都变了,家里的佣人已经不再归属于她管,而她,也从元家的义小姐,重新变回了下人。
这些年,元家人对她算是不错,只是,这个家总少了一种味道,今天看到元惹欢,她才想到这个家少了什么,少了一点人情味。
元惹欢在的时候,这个家吵吵闹闹的,好歹有些生气。
元惹欢一走,老爷再撒了手,这个家冷冷清清的都要发霉,其实她几次想走,受不了这个家里日渐压抑的气氛,可是,又舍不得。
毕竟,她在这个家里也已经做了大半辈子了。
元惹欢回来了,她心里只盼着她能搬进来住,当然偷偷的看甄妮的样子,她就知道不可能。
甄妮对待元惹欢,完全就是一种女主人对待客人的态度,她根本从内心里,一丁点都不想接纳元惹欢。
可怜那惹欢丫头,今天该不会又要和小时候那样遭一通羞辱了吧。
吴妈不敢走开,就站在厨房门后看,却发现举手投足优雅又沉稳的惹欢,早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倔强却可怜的女孩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