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天柳早知道这怪物,而且还不止是听一个人说起。从小生活在江南水乡,老人告诫小孩不要去河边玩耍都是用的这个怪物来恐吓的。后来在龙虎山凫海阁见到一幅壁画上画了个躲在芦苇荷叶下的怪物,不知是什么,凫海阁的何道长告诉她这叫做水猴子,也就是俗称的落水鬼,还让她记住模样,也许以后会碰到,但如何应付那老道士却没说。
游浮在水中无法旋转,水的阻力也让五侯的砍杀力道大打折扣,但是五候的第二个目的还是达到了,一大群的落水鬼轻易地捉住他并围拥着他往一边的黑暗水域中而去。只剩下那么七八个怪东西依旧围着鲁天柳。
鲁天柳知道自己肯定游不过这些怪物,所以只能采取其他的方法。
柳儿并拢双腿双手,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人形柱子,往水底直直沉落下去。这样的现象让那些落水鬼直翻怪眼,也许是在表示奇怪吧,所以它们都没有扑上来,只是围绕着她一同落下。
越往下去,鲁天柳清明的三觉变得越发敏锐。她之所以往下沉落,是因为三觉隐约中感到下面有什么在召唤她。那不是声音,不是影像,也不是什么刺激,只是在平静地水中下似乎有什么将一些信息映入她的脑中和心中。
鲁天柳没有沉到水底,她落脚在一个丘形物体上。刚开始鲁天柳还吓了一跳,因为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乌龟背上呢。但随着周围火球光亮熄灭前的最后一个强劲跳跃,她看到丘形物体上有个高出的矮矮圆柱,像个树桩,她知道这不是龟背了。
那么这是什么呢?菟丝藤,阴寒气,丘形物,圆桩顶帽,这些东西在柳儿的脑子中勾画出一个构筑,一个世上很多水里少有的构筑坟茔。
周围重新变得一片漆黑,而那些星星般落水鬼的眼睛反倒距离变得远了,缓缓地围着柳儿转着圈子。
柳儿没有理会那些落水鬼,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的意识里突然没有了一切杂念,她吐出一串气泡,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再变得沉一些。然后慢慢蹲下,用手撑住脚边的坟顶。那坟顶入手的感觉很奇怪,凭着柳儿超人的触觉竟然摸不出那是什么材质的。
柳儿没有时间惊异和研究,她手中往后轻轻一带,身体朝前滑去,轻轻地攀住那坟顶的圆柱,也就是坟帽。依旧摸不出那是什么材质,但入手是极其阴寒。圆柱上有花纹,这花纹柳儿一摸就知道那是腾龙行云纹。坟头之上竟然饰以龙纹,那这坟中葬的到底是什么人?
柳儿虽然一摸就辨出龙纹,但她的手并没有离开那个坟帽。她觉得阴寒之气顺着她的掌心往上延伸,直冲她的双臂、双肩、双颊,直上到天灵,最后再汇落入泥丸宫。
这阴寒之气给她的感觉是惬意的、舒适的,这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是晶莹剔透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从里往外都被清洗一遍。
她的三觉变得更加灵敏,这是柳儿在这之后首先能做出肯定的事情。因为她的左手中指在腾龙行云纹的龙首旁摸出淡淡的一行竖列的文字俗僧应文之墓。这几个字她连摸三四遍,不是她在研究思考这俗僧应文是谁,而是这六个字让她摸出了不一样的感觉。六个字中的应字稍稍突出一点,这一点点的差异就是摸索了一辈子的盲人都不一定能摸出来。可是鲁天柳行,她也是刚刚才行的。
柳儿的手指在应字上停住,似乎是不由自主地停住:柳儿的手指在应字上按下去,似乎是不由自主地按下。就像是一棵垂柳在风中拂扫脚下的墓碑一样自然。
那坟帽的圆形顶盖悄悄滑开,露出一只古锈斑斑的玉盒,发出幽幽然的弱光,这光线足以让柳儿看清玉盒盖子上面那个飞焰的刻纹。这盒子鲁天柳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她想都没想就伸手将那玉盒从坟帽中取出。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鲁天柳踏上这坟茔的顶面,柳儿竟然就像个不懂坎面的木瓜,全不顾坎子家的规矩与忌讳,动作是莽撞的、急切的,神情却是那么从容和自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柳儿的感觉没错,这下面虽然有阴气,却没有污秽霉涩。这坟茔是洁净的,没有坎,更没沾过血腥。看来这坟上的菟丝藤到今天为止都不曾有机会吸到一个活物的鲜血。
鲁天柳将那玉盒从对襟衣服的空隙中揣到让菟丝藤畏缩的怀中,贴肉而放。这玉盒的温度和刚才她抚摸坟头时一样,让她觉得惬意舒服。
剩下的几个落水鬼动了,一起往坟茔围拢过来。它们才刚一动作,三觉迅速提高了的鲁天柳就马上意识到了。但她没有任何办法,虽然她有极度敏锐的三觉,却没有极度快速的动作,她只能抓住坟头的圆柱,静静感觉那些怪物的行动,以便尽自己所能做最后的纠缠。
落水鬼们的行动方向不是针对鲁天柳的,它们从各个方向围拢在坟茔的下方,然后回到与坟茔水平的方位,一齐往一个方向用力游动起来。
鲁天柳听到它们在坟茔下提起了些长条东西,发出叮当的金属声响。那些东西应该是沉重的,这鲁天柳从它们提起的声音和落水鬼游动的声音可以听出来。
而此时柳儿真的像是踏在一个龟背上,那坟茔像个游动的巨鼋移动起来。落水鬼们在拉着坟茔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