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白发男子愣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眼神中有些黯然地说道:我起过誓的,只要陆地上还有一个朱姓之人,我就绝不踏上陆地半步。吴兄,当时 你还是我的见证人。吴仁荻对这番回答并不意外:别太拿起誓当回事,算了,上不上岸随你的便吧。我每二十年都要这么问你一次,也问了三十多次,你都是这 么回答的。我还是那句话,在船上待够了,就上岸去找我,你知道怎么能找着我。年轻白发人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边的郑军,略一沉吟又说道:世间的事情也 难说得很,也许什么时候我就想通了,你哪一天在陆地上突然看见我,也不要太惊讶。吴仁荻点了点头,说道:好啊,我就在陆地上等着你。
说着,吴仁荻取出来一个小布袋,递给了郑军:一百四十六粒药丸,他们醒了每人给一粒,再关他们二十年。箱子里的东西是给你们俩解闷的。
听吴主任这么说了,我才注意到在墙角摆放着一口超大型的旅行箱,我们的注意力一直在吴主任身上,竟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口箱子,只是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郝文明和萧和尚对了个眼神,郝主任说道:吴主任,都这会儿了,你不给介绍介绍?没想到吴主任看都没看我们郝主任, 对着空气说道:我又不是你的手下,想知道自己问去。郝文明被噎得直翻白眼,萧和尚之前因为肖三达的死,还是和吴仁荻没什么话讲。有了郝文明的前车之 鉴,他更不能上前找不自在。
吴仁荻没理会我们几个,又看了一眼年轻的白发男子,说道:好了,我的事办完了,二十年后再见。吴主任的话刚说完,年轻的白发男子突然说道:先等一下,还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嗯?吴仁荻看着他说道:你不是突然想明白了吧?准备上岸了?
年轻的白发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是有人要上岸了,不过不是我。千郑军,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在船上陪我了,跟吴兄上岸吧。郑军听了这话,脸色大变,说道:主人我并无大错,为什么要弃我?说道,膝盖一弯,竟然给年轻白发人跪了下去,口中语气略带哽咽。
这不是弃你。年轻白发男子轻轻拍了拍郑军的肩膀,说道,你先去替我打个前站,我也总不能一直在海里漂泊,叶落还是要归根的。只是在海里漂得久了,陆地上的事对我来说已经太陌生了,你跟着吴兄,先替我打点一下,二十年后,也许就是我决定上岸的日子。
是,我一定将主人归陆的事宜办置妥当。郑军这才恢复常态,向年轻白发人磕了个头,从地上站了起来。年轻白发人又说道:既然你已经要上岸 了,赐你的郑姓也不要用了,还是恢复你的杨家本姓吧,说着,又是微微一笑道,郑军杨军还是杨军好听一点。郑军又是一愣,但是看着年轻白发人 笑呵呵的表情,还是随着他说道;杨军也罢,郑军也罢我都听主人的安排。
年轻白发人点了点头,说道:吴兄马上就要走了,你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一起走吧。是。杨军向年轻白发人鞠了个躬,才转身离开。孙胖 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追赶过去:杨军,你等一下,我去帮你。说着,已经和杨军出了船舱。看着杨军孙胖子已经离开了这层船舱,吴仁荻看了年轻白发人一眼, 才说道:我没想到,你也有骗人的一天。
这么多年委屈他了。年轻白发人看着杨军消失的背影说道,杨军和我不一样。大难之前,我生活的环境和这艘船没什么两样,只是比这里大了一 些,一样地不能随意走出去,而且时时刻刻都有人看着你,就连吃饭穿衣,一言一行,都有人在你耳边念诵太祖遗训。比起那里,这艘船已经好了很多,我从小习惯 了这样的环境。可是杨军不一样,他是世勋武职,后来才补入锦衣卫,外面的大千世界才是他的天地。这么多年,杨军陪我在这条船上,没逼疯了他,已经算他走运 了。
说到这,年轻白发人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吴仁荻,慢悠悠地说道:杨军性格耿直,又多年漂泊海上,只怕他早已经忘了怎么和世人再打交道。吴 兄,权且将杨军当作是我吧,不管何时何地,请保他周全。说着,年轻白发人一揖倒地,向吴仁荻行了个大礼。吴主任坦荡荡地受了这个礼,等年轻白发人起身 后,他才说道:今天真有点意思,你算是破戒了,第一次骗人,第一次求人。反正也是破戒了,也不差再加一个,和杨军一起回到陆地算了。
年轻白发人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件事还是不要再提了。也许再过二十年,我的心结突然开了,到时候就算拦我,我也要回到陆地上到处走一 走。吴主任眯缝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道:以前不管怎么样,还有个杨军在你身边,以后船上只剩下那些粗汉了,有事发生的话,能指望他们吗?
我没打算指望别人。年轻白发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一扬手,被吴仁荻修好的镇魂钟突然无故自鸣。年轻白发人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一 串生僻的音节发出来,紧接着,一个火球从他的掌心中冒了出来。年轻白发人顺势一甩,将火球打在镇魂钟上。一股刺耳的声响从镇魂钟上了起来。我能感到镇魂钟 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吴仁荻看了点了点头,说道:还可以,似模似样的,像那么回事。年轻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