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暑热却不见消退,东都皇族的避暑圣地忘忧山上,不闻夏蝉鸣叫声。网
月中,自圣驾到来数十日,除了次日皇上在入猎场前露了面,之后就一直呆在璞麟殿,几乎不曾出去。
流言漫天,私下里沸沸扬扬。
都说女官祸君,成日在殿中还不知道是如何勾丨引皇上的。
又多人为左相鸣不平,贤妃娘娘接连数月跪在太极殿外,却因为那女官一言,皇上就将她从随驾的名单出除去腼。
痛心疾首啊……
山下,自京城来的车马将将过了侍卫军的严查,这是自京城来的最后一队车队,里面全是与皇上备用的物件,其实是很少用上的,但规矩在这里,历代先帝都一样,不能轻易坏了。
这便也给了袁洛星乔装前来的机会揍。
她打扮成六局女官坐在马车里,等待一个机会。
而此时,山上帝王的寝殿中,祁云澈正陷入久违的梦境。
自冬月那此以来,已相隔了半年之久,曾经他对频繁的梦厌倦抗拒过,可当他再不发梦,一天,两天,一月,两月……
他开始渴望重回梦中,甚至在梦里的无力,心口的揪痛感,都让他怀念。
至少在那里能望见一个鲜活的,敢爱敢恨的慕汐瑶。
他想知道在权利的争斗中她能否得偿所愿,是否她与另一个自己再度相爱,一定会的……他相信那个祁云澈不会轻易将她放过。
吃味和计较,期待和抵触,反复的情绪中,梦却迟迟不来,他越发焦躁,不愿见任何人。
直至这天傍晚时分。
先是在宫里,冷绯玉竟做了说客,把汐瑶许了愿的竹笺亲自送还与她,还……替云王说了不少好话。
之后便到了忘忧山,第一夜,她就遭了袁雪飞的算计。
不过这算计说来实在太称了哪个人的心意。
漆黑的房间里,一场对峙,那个祁云澈险些强将汐瑶的身子要了去,关键时,身在戏外的他听到她声泪俱下的说,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那一刹,剜心的痛楚在他体内蔓延开。
他知,汐瑶的这句话是在对哪个说。
后来发生的那些,祁云澈只能看着,嫉妒着并非是他的那一个自己,品尝着被她痛恨的滋味。
曾经一时,他以为让汐瑶回到那个十年前是天注定,天要送她回去与他重新再爱一次,以此证明他们如何都会在一起。
然而祁云澈亦是深深的恨着她的。
恨她死过一次之后才晓得争取,恨她没有在与他相守时坚强果敢些,更恨自己没有将她保护好,亲手把她送给十年前的自己。
画面继续翻转,深夜星空辽阔,她坐在静谧的小山坡上任由山虫啃咬,她对冷绯玉说起前世。
他还在的这一世,却是她回不去的那一生。
她脸容平静,连语气都没有太大的起伏,最后她说,前生,他是我的全部,他不要我了,我便死了。
……
猛然惊醒——
睁眸,高而深的殿顶赫然入眼,一片至深的漆黑,周遭沁冷的微风拂过他爬满细汗的脸颊,胸口的窒闷令他每一次呼吸都是痛!
他醒来了,冰凉的榻上,他还是一个人。
梦境里的画面盘旋翻转于眼前,耳边是她不断的重复……他是我的全部,他不要我了,我便死了。
他不要我了……我便死了……
“汐瑶……”睁着空洞的双眸,祁云澈喃喃自语,沙哑晦暗的声线在空气中摩挲着,轻轻的回荡在无情的寝殿中。
无人应他。
体内气血再翻涌,无形中有什么将他挤压得窒息,难以强忍,喉头忽地腥甜,他撑起半身,冷不防猛地呕出一口血!
“皇上!!!”
立在远处的幽若被吓得惊出了声!
自祁云澈入梦后,她就一直在这里候着,刘公公有过交代,切莫扰了皇上安神。
便是听到他梦呓连连,望见他紧闭双眼痛苦得如同困兽,他想从爬满荆棘的囚笼里挣脱,却只挣得满身的伤痕。
他在梦里吗?那些梦都是真的吗?
汐瑶,那是先皇后的名字。
她分明听到他说,不要恨我……
不要恨我。
语气里满是请求和不舍。
不要恨,他是那么爱她,可不可以不要恨。
举步靠近去,他顺势向幽若望来,一眼,俊庞上先不可思议的惊动,继而是抗拒,不确定,害怕……恨有,爱亦有!
祁云澈的嘴角还有鲜血,分明的五官俊美无匹,却也苍白得近乎脆弱。
幽若被吓到了,在她心里,皇上是这样强大的人。
她见过他嗜血成狂的一面,便打心底以为他无坚不摧,强大得足以肩负整个天下。
然而她错了,他只是一个失去所爱的可怜人。
偏生这时刘公公去布置御膳,而鬼大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其他的死士都在外殿,只有她在此处。
望着他受伤又防备的模样,疏离的眼神里满是不确定,幽若仿佛被他的痛所感染,汨汨的流下泪来。
她小心翼翼的走近,试着解释,“皇上,奴婢是幽若,您刚才做了噩梦,不要怕……”
不要怕,他并非一个人。
蓦地,祁云澈眼中清明了少许,蹙眉间渗出一抹极狠厉的颜色。
幽若被骇得止步,僵滞在他数步开外不敢再靠近。
热泪不断的从她眼眶里涌出,止都止不住。
她想,这时候他应该是不愿意见到她的吧,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