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军营中处处充满了欢笑声,每个人脸上都漾着骄傲的笑意。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玉天卿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她看向正在切菜的阿依莉。
阿依莉娇俏的小脸笑的和花一样,她道:“自是好事!美人山庄同意割让北疆五城给漠国,而且缴纳岁币3千万两。明日便签国书了呢。”阿依莉伸出了3根细细的手指,但瞥见脸色有些暗淡的玉天卿,又将手指放下小声说道:“我知道你是美人山庄的人,但是将军说了,会释放所有的俘虏,而且,他治下的城池绝对不会出现乱象,定让百姓安居乐业。”
玉天卿按捺住心中的喜悦,面上淡淡的笑了一下,将手中水灵灵的菜码好,整整齐齐放到案板上。她道:“我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
“当然会,可是风副将说名单上并没有你啊。”
玉天卿切菜的动作停了一下随意说道:“不走便不走吧,反正北杏城也没有我的亲人了。”
那日风桀来问她的出身,她随口编了是王守军的亲戚。一方面,她在都城的时候便看过王守军的所有资料,知道王姓在北杏城是大姓,王守军旁支亲戚极为复杂;另一方面因为战争,城主府都空了,要查证也不容易。如今玉天卿只好瞎编几句看似伤心的话。
阿依莉见玉天卿表情有些落寞,似是沉浸在失去亲人的伤痛中。阿依莉勾起玉天卿的手臂,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王小点姑娘虽然穿着灰麻布衣衫,但身段婀娜,腰肢纤细,气质卓然,她似是对谁都一视同仁,没有因为将军是权贵而谄媚,也没有因为她们这些厨娘身份低微而看不上她们。她如水的眸子里总是浮着淡漠的疏离,将距离掐的刚刚好。
玉天卿似是将一腔伤感全都付诸到切菜这个动作中,专注而快速。想到这,阿依莉望向她的眼中更多了同情!
只有玉天卿自己知道,她恨不得这菜就是北止尧!将他有多碎就剁多碎!凭什么不让我走?傲娇的混蛋!
一晃便到了晚上,玉天卿今日主动请缨将膳食送到北止尧帐中。阿依莉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她出什么错子。玉天卿端着手中的托盘,满满一碟酱牛肉,一碟翠绿清淡的蔬菜,香味怡人的千层蒸糕整整齐齐摆在碟内。帐子中无人,她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
这里布置很简单,一把雕龙玄铁剑挂在架子上,另一张桌上放着沙盘及笔墨纸砚。她小心翼翼的翻动桌上的纸张,不过是平常的书法,没有任何不同。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那张床了。她小心地将玉枕拿开,一个明黄色的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就是这个。她按捺住砰砰砰直跳的胸口,天知道,她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盒子占为己有,指尖触及那一抹明亮的黄色,脑中突然蹦出两个字:不对!不对,不会这么简单。
“你在干什么?”低沉的声音鬼魅般的响起,吓得她几乎打了一个寒颤。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紧绷的脸部肌肉放松下来,缓缓的转过身,弯身行了个礼。
“将军,我来送晚饭。”这声音一如初见时的甜美,不见一丝慌乱。
北止尧凶恶的拧一下眉毛,深蓝色眸子传来的目光如同一张细细密密的网般,上下流连,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那你到我床上做什么?”北止尧看向床上,床铺依旧很整齐,床帐上帘勾似乎在轻轻晃动。
“我,我是来给将军送这个。”玉天卿的声音轻轻娇娇,似是小溪抚着卵石,恰到好处的清润软糯。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娇羞,看起来像是真的为他着想一样。她手中攥着一个月白色绣工精致的香囊,上面绣着一支娇艳的梅花。
“这是什么?”
“回将军,这是驱虫的香囊。我想着,将军床帐上挂上香囊,便不会再有虫子了。”
无言的静默。玉天卿脸色微白,垂着头不发一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羽翎般的黑睫随着她的呼吸轻轻的颤着,两缕发丝极不配合的垂在脸颊,她黑发上只插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木簪。
“下去吧。”
像是得到特赦令一般,玉天卿恨不得马上飞出去。
“东西留下。”
“什么?”玉天卿似是不相信她听到的话,她抬起头,清明的眸子对上一片色泽温润的深海,攥着香囊的手更紧了一些。
“香囊。我的东西。”
他伸出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似这个香囊本来就该属于他一般。玉天卿将香囊递给他,一不小心,她触到他微凉的手,他手指微微蜷了一下。他的手指细长,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似是洁白通透的美玉覆在指尖上。他接过香囊,月白色的香囊上似乎有了隐隐的汗意。
玉天卿几乎是一路跑回厨房,风桀与她走了个对面,她好像没看见一般。
风桀进了帐子,见北止尧走到床边,将玉枕下明黄色的盒子拿出来,里面有一卷纸,轻轻展开,一片空白。
“将军,属下就说,她不会是细作。”风桀说道,将军的行事作上,他几乎是超乎寻常的在乎。他故意让自己放出消息,说不会将她放走,引她上钩。一个算不上俘虏的姑娘而已,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玉天卿跑到厨房,脸色潮红,额头上的汗滴一滴滴落下。其实她本想将国书偷出来,国书都是由皇上授权,盖了玉玺,假如没有国书,北止尧定要派人再回皇城取,定还会在此驻地再待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