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卿看着他,深邃宛如雕刻般的容颜上,浓眉斜飞,浓密卷翘的睫毛下,蓝眸熠熠生辉,平日里凝脂般的肌肤隐隐约约有些粗糙,但丝毫不掩他优雅华贵的气质。随即她将手中的阿祖放下,坐到他旁边,眼神有些复杂。
“为什么这么看我?”北止尧喝了一口茶,见她目光仍旧幽深幽深。
玉天卿抬起头,大口灌了一口茶,摊开手,手心中有几株丛林中拔的小草。她幽幽说道:“将军,你头上有一棵草。”青青草原啊……
也不知道北止尧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他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王守军找到了,你要见他一面吗?”
王守军?叛逃的王守军?她撒谎说是她远房亲戚的王守军?玉天卿脸色骤变,努力压下心中的异样说道:“什么时候?”
“明日吧。”
“好。”玉天卿攥的紧紧的手掌摊开,小手慢慢磨裟着手中的杯壁,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北止尧见她神情不太对,正要说话,却见童珑端了托盘进来。玉天卿闻着这大概又是什么补药之类的,心情一下低到谷底。她望一眼北止尧,小脸可怜兮兮,能不能不喝?补药难喝死了,还是她自己做的药膳比较好喝。
他嘴角含笑:“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听童珑说,她最近习武很是刻苦,饭量却一点没增,照这样下去,身体定会出问题。
“怎么喂?”
“这样喂。”北止尧突然揽住她肩膀,薄薄的唇在她脸颊下印上一个吻,蜻蜓点水般的轻柔触感,她的心却一下子被满满的悸动包围了。她按捺住激烈的心跳,这厮竟然敢威胁她!要是她不喝,他这是打算用嘴喂?喜欢喂药的将军,真是奇特的爱好!她随即端起碗,皱着眉,将一碗补药喝的一滴不剩。北止尧十分满意地朝她嘴中塞了一颗糖,总算是不那么苦了。
这晚,玉天卿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一直在暗中查找王守军,证明他一直怀疑她的身份,那她的身份,他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她浅浅的叹息在黑夜中尤为诡异,明日,她该如何应对?
一早,玉天卿先是练了一套剑法。一进屋,童珑已经准备好了镜子和簪花:“姑娘,今日帮你梳个漂亮的发髻吧。”
“不必了,按最简单的来。”童珑将玉天卿乌黑色头发梳成一个极为简单的发髻,上面插了那支石榴簪花,赞叹的说一声:“姑娘,其实你很适合红色。”姑娘的发丝很细,很软,但很浓密,像极了光滑绵密的墨色锦缎,这支石榴簪花似是发间花朵,呈现出火焰一般的殷红,为她清冷的气质添了一些温暖的活力。
玉天卿伸手拿了镜子来瞧,那抹耀眼的红色突然让她觉得有些刺眼,拆下来随手扔到妆盒中:“还是系平日的锦带吧。”她缓缓走在路上,随处可见的绿树放肆的渲染着春的灵动。
望一眼朱红色的门窗,还是开了口:“将军。”她推开门,见风桀站在一侧,她默默站到另一侧。
“王守军昨夜死了。”
玉天卿一惊,随即掩饰了惊讶的神色,默不作声。
“他是你远房亲戚,你怎么不问问是怎么死的?”北止尧眼神在她脸上流连着,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日我在城主府侍奉,皆是因为他给我生计,让我不至于饿死,于情于理,我都该用心侍奉。如今,于国家来说,他临阵脱逃,致使北杏城不战而败;于百姓来说,他搜刮民脂民膏,枉顾法度;就算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又有什么可问的?”
北止尧见她毫无波澜的脸,他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这话,像是她说的。
“你来瞧瞧这幅画。”
玉天卿走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画轴。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压着一个白衣男子,窗外,一枝桃花晶莹摇曳,桌上,洁白的芙蓉糕似是发出软香般,虽然画中两人未有面部表情,但精细的线条,如水般柔和的墨色,一笔一画挥洒在宣纸上的皆是婉转绵密的深情!
玉天卿紧紧攥住了这张画,手指泛白,喉咙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是一副情画。”
“哦?那你说,这个人是谁?”北止尧手指在桌上点一下,故意将眼睛眯起,透出一点点的精光,似是华贵优雅的波斯猫,带着一抹探究的慵懒。
“可能是某个公主和他的‘男宠’吧。”玉天卿面不改色的随口胡诌,她想了想又说道:“将军喜欢这样的画?那我给将军画一副吧。”
北止尧看着眼前的人,不论是王守军的死,还是这幅画,似乎都没有在她面上泛起任何波澜。阳光被镂空雕花的窗子过滤,漏到她身上变成了淡淡圆圆的光晕,她专心下笔,目光如炬。
风桀站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看,只见她一笔一画间勾勒出一个黑衣男子,丰神俊朗,是将军无疑,但是,这将军身下的人…天哪!风桀不敢再看了,伸出五个手指将脸遮住,眼睛只在露出的指缝中瞧见,将军的脸色,似是不太好!
“风桀,你先下去。”
风桀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飞快的走出书房,天哪天哪,我要去找风骜诉说一下!王姑娘魔怔了,将军也魔怔了!
玉天卿得意的将桌上的画给北止尧看:“怎么样?我画的如何?”
只见一个立如松姿的黑衣男子,身下压着一个白衣男子!构图未变,环境未变,只是画上的女子变成了北止尧!北止尧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