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药香,在一声响彻小荒山的轰鸣之后,便渐渐淡了下去。
这一淡下,与乡人们期待的不同,就再也不曾起过,整整弥散了六个月份的药香,终于如梦幻泡影一般消散了,只在乡人们口口相传的神话中,偶然见得痕迹。
就在他们扼腕叹息之时,小荒山之巅,洞府前,小湖侧,一男一女,正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婉儿,正是长身体的年岁,又值徐帆百般拉拢,诸多进贡,生平从未品尝过的美味天天翻新,一曰不绝地往上送,不过半年光阴,就如春之杨柳,拉开了条儿。
变化的不仅仅是身段,单单那一个不自觉的小动作,拂开额前留海的妩媚,就俨然有了少女独特的风韵,放在俗世之中,足以让无数的少男魂牵梦萦,朝思暮想了。
这一拂,也将那朵幽谷紫兰显露了出来,仿佛也受到了充足营养的影响,这朵幽兰,竟也显得愈发的优雅别致,仿佛时时刻刻,都在随时摇曳,婆娑起舞一般。
在这小荒山之巅,只有张凡与婉儿两人,她倒是不必再带着那个碧玉头环,自得张凡一言之赞后,她对这朵紫兰的态度,也由厌恶自卑,渐至欣喜骄傲,每每捕捉到张凡凝视的目光,便会高兴上好一阵子。
此时,她正握持着一根长长的钓竿,心情紧张之下,将一双小手捏得越发的雪白,凝神望向湖中。
随着她的动作,小小的湖泊里涟漪阵阵,不时闪过一窜窜的灵珠草,如游鱼灵动飘忽,似浮萍随波逐流,恍若在与婉儿做着游戏似的,既不远去,又借着水流躲避着钓竿的捕捉,你来我来的,不亦乐乎。
这样的一幕,在刚刚过去的六月之中,几乎天天都在发生着,自得知这灵珠草的有养颜的作用后,婉儿便执拗地天天以钓竿捕捞,然后如零食一般,时不时吃上一颗。
微风轻拂,纱衣飘飘,少女专注,湖中波涛,这一切的一切,都如诗如画,让人不由沉醉驻足,不知归路。
少顷,这幅美人垂钓图,终于随着一声娇嫩的欢呼声,如同那被钓竿搅乱的小湖一般,轰然破碎了。
“哥哥,你看!”
婉儿笑靥如花,高高举着钓竿转身,在比她还高上两三尺的钓竿顶端,一大窜灵珠草如海带一般,紧紧缠绕在杆头,在风中一摇一摆着,洒下了无数晶莹。
在她灿烂的笑容前方,张凡双臂垫于脑后,仰躺在一块诚仁两倍长宽的青石上,眼睛似闭非闭,似在仰望天穹,又如酣然入梦,不需动作,一股闲适之感油然而生。
仿佛在享受着什么,面对婉儿的问话,张凡不过轻轻“嗯”了一声,连头都不回一下,又接了一句“不错”,便再无声息了。
婉儿见状哪里不知道是在应付她,娇嗔地跺了跺脚,随即又忍不住问道:
“哥哥,你怎么总是躺在这里啊?”
“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婉儿早就想问了。
六个月以来,只有一有闲暇,张凡就会以最舒适的姿势,仰躺在此处望天,风雨无阻,一直如此。
“我在晒太阳。”
就在婉儿以为张凡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悠悠然地开口说道。
“太阳?”
婉儿抬头,只见得天穹之上,元磁浓云微微起着波澜,好久好久,都未曾有零星半点的雨滴落下,如梅雨般连绵的元磁雨季,不知不觉中竟是过去了。
看着那千篇一律的元磁云朵,婉儿可爱地皱了皱鼻子,问道:“哥哥,什么是太阳?”
“嗯?”
张凡微微支起身子,望向好奇的婉儿,这时候,他才恍然发觉,婉儿竟是从来没有见过太阳的。
在叔通洞府之中长到十四五岁,除却曰耀石之外,她哪里还能见得丝毫跟太阳沾得上边的东西?
唯一能给她相关教育的父亲叔无忌,又是来自地心深处,对他来说,太阳更是只存在于先祖零星的记载当中,又如何教起?
张凡将她带到了这地心修仙界之后,自不用说,也是没有太阳可见的。
可怜婉儿她长到了十五岁的少女年纪,竟是没有见过一缕阳光,不知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明媚。
正当张凡面露怜色,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婉儿葱白的玉指忽然向着天际一指,问道:“那是不是太阳?”
张凡愣了一下,回首望去,只见得一点火红光华,正在天际缓缓升起。
巨城的阴影中,一柱火红厚重沉凝势不可挡,冲天而起欲破苍穹,不过转眼工夫,通天神火柱便横亘天际。
无量红光遍洒,将所有的一切,都燃上了火的颜色,空气之中,满是火的暴躁,便是风儿,也被热浪裹挟。
一切的阴霾,如遇初升的太阳一般,蓦然散去,隐藏在角落,等待十二个时辰之后的那一刻。
望着这个将整个视野分成了两半的通天火柱,以及其下那庞大的阴影,张凡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不是太阳。”
“那什么是太阳?”
婉儿摘下一颗灵珠草,轻柔地放入口中,同时犹如呢喃一般模糊地问道。
她是问者无心,太阳对她来说,不过是哥哥口中一个陌生的词汇,习惯姓的追问罢了。
可听者有意,闻言之后,张凡沉默少顷,似在措辞,又如在酝酿,随即一点点璀璨金光,从他的体表浮出,恍若启明星一般,在一片火红天地中,带出了别样的光华。
“哥哥这是……”
婉儿见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