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落地,帐中无人敢应声。
常公公无声躬身退下。
过了小半刻,一位蒙面黑衣人在常公公领着下,走进了御帐中。他身形清瘦高大,站在御帐中显得本来偌大的帐子顷刻间变得狭小。
他上前见过李天逍,声音低沉:“见过晋帝陛下。”
李天逍已穿上了外衣,面色沉静如水,淡淡道:“你来了。刖”
那人抬起头,露出面巾外一双如鹰隼的眼,沉沉一笑:“是的,我来了。”
……
长风萧萧,云罗站在营地高处看着远远的川霞关久久不语。百年雄关远远看着斑驳却依旧屹立在寒风中蔺。
一关之隔,便是他与她的天堑鸿沟。
再次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妹妹。”身后传来华元嗣熟悉的声音。
云罗回头,看着兄长越发沉稳的脸,上前迎去:“大哥来巡防是吗?”
华元嗣顺着她方才的目光看去,问:“你在担心元青?”
云罗眼中含着忧虑,点了点头。她这两日天天在这里眺望便是在担心还深陷在川霞关中的华元青。虽然知道李天逍不屑也不会拿他的生死来威胁这一场战事,但是总归是担心。
华元嗣声音却十分淡然:“放心吧。他会没事的。”
云罗眉间紧拧:“现在也许没事,我就担心以后……”
华元嗣看向她,目光深邃沉稳:“元青他明白的。当初他执意弃文从武,我就曾告诉过他男人上战场是注定九死一生。每个战士都要有马革裹尸的准备。”
云罗一怔。
“就算他回不来也是为了亲人而死。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华元嗣声音沉冷,“就如父亲一样,为了我们而战,为了我们而死。一样都是光荣的。”
云罗猛地睁大眼,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元青还这么小!”
“他不小了。【92ks. 】他今年已经十四。是个男子汉了。”华元嗣拍了拍她的肩头,神色平静:“我知道你把元青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不过他现在长大了。他会坚强回来的。”
云罗顿时无言以对。
若父亲没死,如果华家还在,十四岁的华元青一定还快快乐乐地在家中被父母疼着,被兄长姐姐们爱护着。可是现在他却要深入险地,上了战场……
“妹妹,别担心元青了。现在我们要担心的是这个……”华元嗣指向远远的川霞关,神色肃然:“涵玉关我们已经夺来,切断了晋军的退路。以李天逍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所以他一定会精心策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重围,率军离开川霞关!”
云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良久才慢慢道:“我明白了。”
……
川霞关的气氛越来越诡异,自那一夜两军大战两败俱伤之后,两边人马都似乎有了默契,不再轻易出战。
战场早就被两军打扫干净。一场雪彻夜飘洒,再也看不见曾经的累累实尸骨成堆。这是今年北国地最后一场雪,这场雪过后,便是春暖花开,冰雪化开的季节。
雪地一望无际,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恒古以来就是这样。
一只寒鸦呱呱叫着落在隆起的雪包上,爪子刨雪想要从雪地中找出被遗落在战场上的尸骨。它正啄着,忽然一只冻得乌紫的手猛地从雪地中探出一把抓住这只不知危险将近的鸟儿,迅速地拧断了它的脖子。
温热的鸟血顺着那双手向下流,一个满头满身都是雪的雪人模样男人贪婪的从雪堆中探出头舔着手上的血。
他喝饱了鸟血,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雪,遥遥看着远方几乎看不清的营地,然后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潜入雪地中。若不是细看几乎看不到那隆起的雪堆中悄悄向前潜行的动静。
终于军营已在眼前,雪堆中的人飞速从雪地里翻起,扒开穿在身上的雪裘伪装露出里面深蓝色的梁军军服。他活动了手脚,便向军营走去。
平静的营地中一下子热闹起来。那人被士兵们一挤,挤在一旁的道上。
果然过了一会儿,有手执红缨铁甲骑兵在前面气势汹汹的开道,铁甲身,马上也是穿了铁甲。十六骑铁甲精骑走过,再有三十六御前护卫。然后才是御驾驾临。
那人悄悄抬头看去,只见一骑黑马上端坐着一位身穿暗红战袍的年轻男子。他身披玄狐锦面披风,披风上绣着一只火红的凤凰。凤凰昂然九天之势,夺人眼目。他内里着战袍,战袍为红色,色着如火,整个人看起来如披风面上那一只凤凰,傲视九天。
他的容色分外白皙俊美,一双凤哞中眼瞳湛然如宝石,顾盼间熠熠有光。
那人心中一凛,眼底忍不住掠过喜色。
这就是梁国的皇帝,凤朝歌!
他还没欢喜定,凤朝歌身后紧紧跟着一匹白马。白马上坐着一位凤服女子。她容色如雪玉一样白,五官倾城绝美,看一眼都忍不住魂不守。
她与凤朝歌距离不过一个马头。那人只见凤朝歌频频回头,生怕她跟不上。最后他索性接过她手中的缰绳亲自为她牵马。
那人一见顿时心中了然,这能让梁皇亲自牵马的女子一定是梁国皇后,华云罗。
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梁皇与皇后竟恩爱如斯,在众人面前一点都不避讳。他心中想定,悄悄跟上御驾队伍向着军营外而去……
……
云罗眸色复杂,看着远方白雪茫茫的尽头,忽然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