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纪家。
“都已经三天了,锦儿怎么还不醒?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她那早早去了的母亲交代?倒不如我同她一起去了,黄泉路上还有个作伴的……”已入古稀之年的纪家老夫人,威严尚在,却也把自己哭成了个泪人儿。
“老太太您放心吧!咱们锦儿福气大着呢,绝对不会有事的。”
“是啊,老太太,苏大夫不是说今天一准儿会醒的,您就不要忧心了。”
“要是醒了就罢了,要是醒不过来就把老五和老六送到镇北王那去让他处置!”
纳兰锦绣清醒前就听到了这句话,她迷迷糊糊的睁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脑海里多了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美味的食物,漂亮的衣衫,精致的首饰,还有一些恶作剧。
这女娃娃姓徐名锦笙,是镇北王的嫡亲女儿,年方十三岁,自幼丧母,因镇北王常年在外征战,便把她寄养在外祖家。
纪家是大宁有名的商贾之家,由纪老夫人主持中馈。老太太这一生孕育了四个孩子,徐锦笙的母亲是幺女儿,纪老夫人当年就宠爱得紧,现在对自己的外孙女,更是爱屋及乌。
徐锦笙五官生得极为精致,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世间难寻的好颜色,故而生来就带着些优越感。又因为出身尊贵,从小行事飞扬跋扈。
镇北王是武将,对儿子要求颇为严格,对女儿却视如掌中宝,事事顺着,不肯责怪半分。镇北王妃早夭,府中没人教她规矩,以至于把她纵容坏了。
她刚到纪家的时候年仅七岁,却已经招了不少人的讨厌妒恨,可纪老太太一句稚子顽劣,就全把她做的那些混账事情给她遮掩过去了。
老太太宠着她,别人自然不敢说什么。纪家上上下下的仆人,对她几乎是唯命是从,就连少爷小姐,也要让她三分。
这样骄奢的养法让她都快到及笄之年了,还一点儿不像贵族小姐。女红不会,书也读了个乱七八糟,莽撞无知,骄傲自大,无法无天得像个混世魔王。
三天前,因为纪家六少爷的婢女无意中冲撞了她,惹了她不快。她竟然让人给那个婢女剃了光头,让那个婢女成了纪府上下的笑话。小丫头才十五岁,不堪其辱,竟然跳井自杀了。
六少爷与徐锦笙同龄,还有些孩子心性,虽是庶出,却端端是个护短的性子。当下就联合五少爷抓了条竹叶青,拔了毒牙,扔进了徐锦笙的闺房里。
徐锦笙生性顽劣,性子有些天不怕地不怕,却是最怕软体爬行动物,看到蛇的一瞬间,尖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没了气息。
两位少爷本来也只是想吓唬一下她,让她知道收敛,却没想到竟然要闹出人命,当即让下人们去禀报纪老夫人,然后就有了她醒来那一幕。
纳兰锦绣用了很长时间才理顺思绪,她这是在别人身上重生了,还是个混世魔王,眼前的人是她的外祖母,看表情对她倒是真的关心。
“外祖母,您别哭了,我没事儿。”她想安慰一下老太太,却被自己十足的娃娃音吓了一跳,这小丫头都已经十三岁了,说话竟然还奶声奶气的。
纪老夫人见她醒了,十分高兴,当即吩咐身边的嬷嬷去找大夫过来把脉,又吩咐人去炖燕窝,说是一定要给她好好补补。
纳兰锦绣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了,自从纳兰家没落,母亲忧思过度因病而亡,就再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看着纪老夫人慈爱的神色,想到自己的遭遇,一时间鼻子有些发酸。
纪老夫人看她红了眼眶,以为她是委屈,忙出声安慰:“锦儿莫哭,你放心,外祖母一定给你好好惩罚那两个孽障!”
纳兰锦绣想到五少爷和六少爷虽然过分,竟然抓了蛇来吓唬一个小女孩儿,可徐锦笙之前的行为也确实不妥当。如今她既然占了这副身体,总不能能让那两位因此受罚,免得凭空给自己树敌。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那竹叶青是五哥他们抓来玩儿的,我不小心碰上才会把自己吓坏,与他们无关,外祖母就不要惩罚他们了。”
“你不要给他们辩解,我心里清楚得很。”
“正因为外祖母心里清楚,才知道也不全是他们的错,您要责罚就把锦儿一并责罚吧!”
纪老夫人对待孙子辈素来宽和,本来是想为徐锦笙出口气,免得她认为借住在别人家还要受欺负,心里不平衡。现在见她知道自己行为不妥,心里颇多安慰,不停的夸赞她懂事。
表小姐一醒,纪府一家子仆妇,上上下下的都跟着欣喜,门口外躲着两个妙龄女孩儿,神情却十分不屑。
“姐姐,你说咱们可是祖母的亲孙女,她老人家偏偏喜欢这个外来的,心肝宝贝似的疼,把咱们置于何处了?”
年长一些的听了叹了叹气,语气微讽:“谁让人家出身好,镇北王府的嫡亲郡主,到了咱们纪府,可不是得娇养着吗?”
“镇北王府再风光又怎样?这里可是纪家,咱们才是地地道道的纪家小姐,凭什么被她压出一头?”
“罢了罢了,讨厌她的人多了,咱们还是去看看五哥和六哥,他们还在被祖母罚跪祠堂呢。”两个女孩子说着话就手牵着手往祠堂奔了。
纪家祠堂里跪着的两个少年,脸色苍白,薄唇抿得紧紧的,一股子愤世嫉俗的模样。两个少女进来后,萧肃的祠堂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说着那个害他们被罚跪的混世魔王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