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来起草,我去递交。”
“你不是该先拒绝几次?”好显摆你这副大队长特威风?关有寿乐得直摇头,“还得先征求马大夫意见才行。”
身为马六屯唯一的大夫,一旦成立不管是以兽医为主还是以卫生员为主的卫生所,其中必会有所得失,也必然会损失他人利益。
能获利几许,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不可能塞进什么亲信,倒是唯一能让马大夫获利的地方。
——只能是这位老爷子先领头,继续担任这小头目。虽说老人家的医术平平,但他一对儿女的一声药爷爷可不是虚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关有寿还真无意与人结怨。
马振中朝哥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咱们哥俩谁跟谁,我还能不知道你啊。既然你敢提出,十有八九是有戏。”
那倒是真的。
在自家一对儿女提出组队指导孩子们挖草药的建议之时,关有寿就下意识地将风险控制在内。
他可不想以后突然传出对自家孩子不利的闲言闲语。舆论是一把双刃剑,关键是在于你如何利用。
但让他当场就告知俩孩子?
这就不是他的初衷。
说一千道一万,孩子们既然敢闯,那他就在后面给他们兄妹俩好好压阵。还是那一句话,堵不如疏。
不试试,他的一对宝贝蛋如何长大?
这还是在马六屯,还在他能掌控的范围,怕只怕将来……孩子们有那样的祖父,只会更难。
关有寿抿了抿嘴唇。
“真不行的话,咱们就跟前屯合作。两个大队想要成立一所卫生所应该不是难题。难就难在人员安排。”
“我懂你这意思,今晚咱们就拉上她药爷爷一块商量。”马振中说着双手一击,“哥们,你瞅瞅还有啥要干?”
多着呢。
但能胡来?
要是他关有寿的身世没有如此不堪,他倒是想做出一番成绩。如今就是他最好的闯荡时机。
可现实就是现实。
它已经一刀切断他的很多计划。
关有寿笑了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一步步来吧。要是咱们大队折腾的动静太大太繁并不是好事。”
“路还修不修?”
修个毛线!
关有寿果断摇头,“你大伯不会同意。”没听检查组的那些小兵小将们一个劲儿地埋怨土道颠簸?
道路不好才是真的好,穷山僻壤的自然清静。马六屯还是继续维持穷山恶水的形象比较占便宜。
“嘿嘿,我大伯说了小事由我做主就行。”
幼稚!关有寿失笑地踢了哥们一脚,“瞅把你显摆的,瞎得瑟啥呀。我义叔对我可不比你大伯逊色几分。”
马振中避开之后蹭到他身边胳膊肘一拐,笑道,“知道,知道,哥们懂的,你也是有人疼的孩子,行了不?”
“滚犊子!”
“恼羞成怒?”
“滚滚滚!”
“义叔~”马振中大喊一声,“老三又赶我走。这哥们没法做了,我好伤心,快给我瓶酒疗伤。”
关平安见状乐得捂嘴闷笑。
“你这混小子。”里屋的梅大义出来还不忘笑骂一声,“响午也不快躺下来眯一会儿。烟要不要?”
“要啊,咋不要。”
马振中赶紧往炕里面挪了挪,好腾出位置让他入座,“别人给的,我不要,你来给的我是绝对不客气。”
说是这么说,但梅大义真给他一条烟,他最多也就是拿一包。这就是马振中的为人妙处——不贪不抢。
比如酒。
有关平安原本就拥有的一批陈酿,还有她后续从黑市购进的白酒和从商店购买到的那些不同牌子的瓶装酒。
对于关有寿来说,他家是真不差酒的。
偶尔他也会塞给哥们一瓶什么地方老窖,什么老刀口的酒,可马振中除了当场喝从不带回家。
用他的话来说,他家本来就处于屯中间,不如哥们家清静,加上人来人往的,万一被人瞅见也不好。
穷,已经成了所有人下意识的保护色。
“义叔,你老真要回去啊?要我看你还不如直接待在这边。有你在家,老三他也有主心骨不是?”
梅大义坐到炕沿,笑了笑,“就是回去还会再过来。这里有你们几个在他身边,我安心很多。”
马振中哈哈直笑,“那是,我们哥几个可从小一块长大。不过啊,还是跟你老不能相提并论,你就是镇山石。”
不说其他,就是自打老人家一来屯里,老院那头关大爷老俩口就不敢再上门来瞎叨叨瞅见没?
马振中虽不知这里面有啥道道,但多少明白大致因素在梅大义身上。别瞅着叶五爷之前时常会过来,那不管用。
说是干姑爷,可这一位相比起叶五爷来说,他是真的把姑爷当亲的来对待。毕竟叶五爷还有仨儿子不是。
“他们一家子不会过些日子就跟你去京城吧?”这是马振中目前最为发愁的心思,谁让老三比他小呢。
梅大义揶揄道,“咋滴,舍不得?”
“还真舍不得。不过他要是真有个好前程,还能凑乎。”
关有寿白了他眼,“放心好了,哥们不会丢下你。去啥去,那是啥地方?能随便说走就走?”
梅大义瞥了眼马振中,笑道,“是啊,想走的话,还要有单位接收才行,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见连他都这么说,马振中倒是心安很多。哥们能拒绝得了省城工作,可未必就不想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