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公方明这间办公室兼卧室里,柏玲含着泪清点着老公的遗物,是老公的东西她要带走,不是老公的要留下。遇到这么一位好老板,人家的东西一分钱的也不能要。
于老板向着门外喊到:“小王,小王”……
马上就有一个小青年跑了进来。
“你去仓库领几个蛇皮袋来。过一会儿,你把明嫂子送回家。”
这个小青年回答了个“是”字,转身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王回来了,又有好几个青年人跟着跑进来帮忙。
有位工人,边把方明的手稿装进口袋,边张口称赞:“明哥真是个业余大作家。看看明哥,我知道作家是多么辛苦了。”
另一个小伙子说到:“看到明哥,我就想自己抽自己嘴巴子。过。看到明哥我明白,是我在学习上没有用心,在读书上没有用力……”
又一位小伙子紧接了话茬儿:“我本做好了计划,向明哥学学文学创作。我还没来得及张口,明哥就病了。哎……”
这一声长叹,这一句句赞美的话,都象铁锤一样,敲打在柏玲的心上。她感到自己愧对老公。
凡是方明的东西,都被装上了车。于老板亲自为柏玲打开车门:“明嫂子,我就不亲自去送你了。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他回头又叮嘱说到。
“小王,把明嫂子送到家,把东西安置好,路上要小心”……
车起动了,于老板和许多工友跟在车后,一直把车送出厂门,上了大路。
柏玲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含泪挥手向送行的于老板、向方明的众工友们告别。
司机小王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思想开朗幼稚。他主动谈起了方明。
“嫂子,我们明哥人缘特别好。不要说天天在一起工作的同事,就连那些来探亲的家属,都对我们明哥十分佩服。小两口在这里闹矛盾,都是找明哥来评理。明哥一番话,能让他们撅着嘴来,笑着手拉手走。好多人说,明哥要是当个大官,一定是个清官,他不定给老百姓带来多大好处呢。”
柏玲突然想起方明说过“灯下黑”的故事。老公给别人的夫妻生活带来一片光明,他自己眼前的确是一片漆黑。现在柏玲一想到这儿,她真想自己抽自己几个耳光。为什么那时自己竟是少心没肺,难道自己的心让狗给吃了?她自己暗骂自己。不论怎么骂,现在都为时已晚。
“嫂子,你的两个孩子呢?他们怎么没有陪你来?明哥说你们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前面来到一个立体交插路口,人多车多,小王把精力用在开车上,没有再追问孩子的事。
司机小王的话,勾起柏玲对往事的回忆。在他们不惑之年的时候,有一次,参加同事孩子的婚礼。许多人为柏玲的美貌所倾倒。有同事忽然问:“明哥,你们有孩子吗?”
“有,一男一女两个。”
方明似笑非笑,还伸出两根手指头,回答地干脆利落。这让那些孩儿妈妈十分惊讶。她们拉着柏玲的手问:“明嫂子,想不到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还象个未阁的大姑娘,一朵盛开的白牡丹。你是怎么保养的?可以告诉我们吗?”
方明笑着说:“在单位,你嫂子的雅号就叫白牡丹。比她的大名还响亮。”
在回来的路上,柏玲小声地问方明:你跟人家说,咱们有两个孩子,还是一男一女。哪来的这两个孩子?
方明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又用手指向柏玲的胸部上一点。这不是吗?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当时,柏玲被逗得笑岔了气。
从那个时候起,方明就把自己有两个孩子,常常挂在嘴边上。了解我们情况的人,知道我们是拿着自己耍开心,是自取其乐。
不知道的人,特别是在老师傅面前,方明添油加醋,说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有了固定工作,这让多少人刮目相看。在就业难的情况下,一家人都有固定工作,又让多少人羡慕不已。小王把柏玲送到楼下,急忙帮着缷车搬东西。
“嫂子,你住几楼?”小王搬着东西直起了腰。
“就放在楼下小房吧,不用往楼上跑了。”
一切安排就绪。小王说:“嫂子,那我可要马上往回赶了。明哥这一走,你看我们于老板的精神状态,就象是塌了半个天,可是紧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