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衙门的人很冷淡,“崔老爷,你说谁妖言惑众?”
“还有谁?自然是那在城门口张贴布告之人,那叫苏木兰的。”
“崔老爷慎言,苏夫人是二品诰命夫人,怎么会妖言惑众?这个罪名得大理寺那边才能下定论,崔老爷这样私下结论,小心苏夫人告您一个诽谤。”
“你!”崔钟元脸上闪过恼怒,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不过一个小小的记事员,就敢这样驳我,别忘了,是谁在养着你们。”
接待的官员脸上一冷,挺直了腰背道:“本官自然知道是谁养着本官,是这太原的百姓,是朝廷,是圣上!只不知这与崔老爷有何关系!”
“够了!”新任知府林永浩出来,看了那官员一眼,挥手叫他退下,这才对崔钟元道:“崔老爷,苏夫人所作我也看过,里面并无不妥之处,至于您说的妖言惑众更是无从说起,崔老爷若是要告可正式写一张诉纸来。”
崔钟元深深的看了林永浩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跟在林永浩身后的人脸色铁青,“大人,就任他们如此嚣张?崔家不过前朝出个尚书,还是早八百年前的事……”
林永浩淡淡的道:“可人家手里捏着的地契佃户仆妇不少,崔家旁支就有十二支。”
大家闻言都有些激愤,却又无可奈何,“也不知李大人如何了,听说请进去的大夫一个都没出来。”
有人低声道:“听说李大人抬回去的时候浑身都是血,昨天李府的人哭了一天。”
“几个医馆的老参都叫德胜医馆给包圆了,听说都送去李府了。”
林永浩听得额头一跳一跳的,“行了,你们快下去办公吧,将衙役都派出去维持秩序,不可混乱,特别是李大人那边,那些暴徒嚣张无比,谨防他们二次进犯李府。”神通盖世
众人恭声应下。
太原城吵翻了天,全因木兰列举出来的例子,百姓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无形中竟是被人嫁接了赋税徭役。
太原现在的日子比以前要好过多了,因此有部分乡镇的赋税比别的地方高,他们也并不会产生疑问,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常有的事,肯定是上头的官员贪污了,但民向来不与官争,就算知道是官员贪污了,他们也不敢告发。
那么,真的是官员贪污吗?
他们受罪的根源是官员的贪念吗?
苏木兰明确的告诉他们,不是!
根源是有人想要少纳税,少服徭役,甚至是不纳税,不服徭役。
这些人为了达到这些目的,就只能通过贿赂或威胁或蒙蔽官员,将属于他们的税收和徭役嫁在贫民百姓的头上。
其中的具体经过,木兰甚至列举了一个例子,还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例子。
这下凡是看过听过木兰告民书的人都知道了其中暗箱操作的过程。
不仅百姓,就是读书人也哗然了。
但是到了下午,不一样的声音就出现了,首先攻击的是木兰女子的身份,女子不得干政,从汉朝始,这条规矩就确立了。
但是,历朝历代,有哪个朝代是真正做到了这点?
当然,木兰不会傻到以此为论点,她的论点是,她发表的这篇告民书是否属于干政?
在木兰看来,民,无非是吃穿住行,而妇人也是民,甚至占了这天下一半的民!
那么,关心自身之事可算是干政?
若这也算干政,那么,妇人是不是不能问布价,不得询问米价,不得缴纳入城过路费,甚至不用缴纳赋税?
民,无一不在政事之中,却又规定了作为民的妇人不得干政,两者本就相悖。
这项规定是为防止外戚专政而设,但其实这条规定对外戚专政并没有起多大作用,从汉到如今,也有近千年了,外戚该专政的时候还是会专政,这条规定有什么用?
这条规定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不仅问住了读书人,连朝廷的官员和皇帝都给问住了。
是啊,妇人不得干政,这个规定汉朝始就有了,但该干政的还是干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