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烈帝,酷烈、猜疑,手段狠辣。
关于他的脾性,花暮辰有着血淋淋的体会。然而关于他的一切,花暮辰花了整整两世,才摸到一些门道。
嵩烈帝的强大来源于他最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实在是骇人听闻。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花暮辰绝不会露出一丝一毫蛛丝马迹。
所以,对嵩烈帝的反应,完全都在花暮辰的掌控之中。重生,这是他面对嵩烈帝唯一的优势。然而就算如此,他也不敢说有万全的把握。
嵩烈帝,还是那个老怪物,如同盘踞在皇位上的八爪蜘蛛,他的蛛丝随着踏月卫延伸到大商朝的各地,掌握着各地的异动。
踏月卫的存在,令所有的官员勋贵都诚惶诚恐,不敢对嵩烈帝的统治有任何不满。这是一个机构庞大的情报组织,光明正大地存在于世间。
以往花暮辰并不明白,为何嵩烈帝会将他居住的寝宫命名为踏月楼,情报组织叫做踏月卫。
直到这一世重生后,他才知道,这个名字并非文人的浪漫情怀,而是彰显着嵩烈帝要统治千秋万代的可怕野心。
明月乃潮汐之源,暗月乃法力之源。
嵩烈帝,将月亮都要踏在脚下,又是何等蔑视天地的气势!
对这个强大的对手,花暮辰每走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布下的每一颗棋子,都要通盘考虑。
只不过,花暮辰相信,嵩烈帝一定料不到许三春这个人,对他来说,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装在花暮辰的脑子里。
他的图谋,父母不知道、花家长辈不知道、世家不知道、嵩烈帝更不可能知道。就连寒鸦、孤烟也只是作为他的手而存在,并不知道他背后的真实目的。
他瞒得如此之紧,身处其中的许三春感受到了异常,却根本摸不透他的心思。毕竟,那背后的真相,层层叠叠。
绣学的日子,一如既往。
许三春愈发努力地凝练法力,珍惜每一次去存道楼或蕴智堂的机会。她就像一块海绵,饥渴地吸收着所有能获得的知识,不知疲惫。
她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弱小,下定决心要在织锦府里闯出一番成就来。她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天赋从何而来,但既然这是她唯一的资本,她就不能辜负。
唯有在织锦府里站稳脚跟,她说的话才有人听。
绣学的规矩,不是牢不可破吗?
但一个丁雅琴,一个花暮辰,都让她明白,不论在哪里,这些规矩对特权阶层都不起作用。
这样一来,她的目标便十分清晰。
她许三春,既然无父无母,没有大树可以倚仗,那么就只剩下华山一条路,把自己活成特权阶层!
秉承着这样的信念,许三春印堂中的那团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凝实。
大小还是如鸡蛋一般,然而整个光晕看上去更为结实。四周氤氲着的浅紫色,变深了不少,看起来更加实在。
不像一个虚幻的物体,越来越像一个真实的存在。甚至在许三春睁眼后,都能维持上两刻钟的功夫。
清神阵与黄粱阵两个一级阵法,许三春已经绣得滚瓜烂熟。
温芷颐见状,便将一个二级阵法聚神阵交给她绣。这幅阵法图,可以说是一级清神阵的升级,由兰草和萱草交错缠绕而成,针法复杂,稍不注意便会前功尽弃。
近几日,许三春一直在琢磨这个阵法,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要不是锦绒盯着她吃饭,她根本就会忘记了要吃饭这件事。
“许绣娘,才娘请你过去一趟。”
“啊。”许三春猛然从沉思中醒来,放下手中的针。“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您去了便知道哩。”
跟着小雨到了温芷颐的院子里,许三春恭敬地见了礼。
温芷颐面容温和,招手让她过去坐了,看着她道:“怎么样?聚神阵可有了头绪?”
许三春摇摇头道:“用普通白绢可顺利绣出来,但一绣阵法图就不行了。”她在绣清神阵的时候,没有感到丝毫阻隔,但聚神阵则感觉针下生涩,稍不留神法力就消散无踪。
没想到,不过是二级阵法,难度便增加了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呈几何级倍数增长。
“不急。”温芷颐安抚着她,道:“二级阵法,就算是乙舍的绣娘,也大多在几年后才陆续掌握。你能够进行尝试,已属不易。”
她没有说的是,绝大多数人,在第一次绣二级阵法时,都会因心力过渡耗损而吐血,十分伤身。
但这样的情况,在许三春身上并没有出现。每一次,她都展示出过人的天赋。温芷颐实在是有些好奇,她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当绝大多数人都还在摸索着一级阵法,为了每月按时交出合格的阵法图而苦恼时,许三春已经将她们远远抛在了身后。
在她身后,唯有丁雅琴还勉强能跟上,还有一个就是桂圆的资质不错。
其余人,就是资质平平的平庸之辈。她们的未来,温芷颐都已经可以看见。
谢过温芷颐的安慰,许三春等着下文。特意叫她过来,总不会是为了这个。她没有料错,温芷颐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从外面进来一名双目炯炯的织锦卫。
许三春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名织锦卫与绣学的其他织锦卫不同。他的服饰没有任何差别,但光看身姿,就能看出巨大的区别。他的神采,更是多了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
他不属于这里。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