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一家到了乡里落脚,悄无声息。南凤镇上换了一个新的保甲,是原来王诚的死对头吴英。
一边是落魄的王家,一边是喜气洋洋择了吉日搬进保甲府的吴家。吴英到任的头一件事,便是上绣学拜访才娘,给所有绣娘都备了一份礼品,给许三春的那份特别厚。
吴英心头十分清楚,王诚为什么会完蛋,他又怎么得到这个位置,一切都是因为许三春。在他心里,已经把许三春归为一定要讨好的人物之一。
又下过了几场秋雨,天气越发转凉起来。
人们换上了能抵御秋风的夹衣,绣学里新增了给绣娘穿的披风,添了被褥。丁家从京城派的管事到了南凤镇,趁一个休沐日,许三春和丁雅琴一道,见了这名管事。
直到此时,许三春才知晓丁雅琴的家世,原来她是当朝刑部尚书的嫡出千金。怪不得,她能得到如此特殊的对待,就连绣学也要给她特别待遇。
刑部尚书,俗称秋官大人,那可是堂堂三品大员。
若不是因为丁雅琴要寻地方养病,怎么会到一个小小的镇子里?
对此,丁雅琴笑道:“还望三春妹妹勿要见怪,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南凤镇是小地方,她来头太大,只怕吓着了她。
许三春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笑道:“怪不得,你说你能让县令大人替你办事。”若她只是县令的远房侄女,怎敢夸下如此海口?
入秋后,丁雅琴的肺疾几乎没再犯过。只是因为长年生病导致她的身体比旁人要差,穿的比其他人都要多一件。
此时她拢了拢披风,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妹妹此言差矣,我哪敢差遣县令大人。”
从京里来的管事姓程,乃是丁家经年用着的老人,一直跟在丁太太身边办事。女儿需要,又是头一回张罗绣庄,丁太太心疼丁雅琴走那么远养病,便将手下最得力的管事遣了出来。
听两人说完想法,程管事补充了几句。许三春发现,他说的都是关键之处,是她和丁雅琴两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地方。
议定此事,她们回到绣学,程管事则按照她们的想法,在谭安县里寻找合适的店铺,打造家具寻觅人手,准备开业的事情。
许三春又得了两次头名,各进了一次存道楼与蕴智堂。
在蕴智堂,她终于能借助聚灵阵,成功地将聚神阵绣了出来。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就算后来再怎么艰难,她总是能将二级阵法图绣出来。
温芷颐感叹于她的进步神速,同时嘱咐她这件事必须要保密,不得泄露。
对许三春来说,她也不想太过招摇。绣学里,乃至于整个南凤镇,都无人敢惹她,她又何必再露锋芒,惹来他人眼红?
这样徒增烦恼的事情,她并不想做,能省就省。
十月的月考,丁雅琴有意想让,许三春得了头名,获得了五日的资格。月考结束公布完名次后,温芷颐并未像往日一样让她们散去,看着所有人道:“相信你们都听说过,关于下个月百学大会的事情。”
众绣娘当然都或多或少地听说过,静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这一次的百学大会的地点,仍然是在东乌府。我们绣学里,加上乙舍绣娘,共有十五个名额。”
这句话一出,各人心里就都有了计较。
乙舍绣娘共有八人,而丙舍有十一人。也就是说,大部分能去,但谁也不想做那不能去的四个人之一。
温芷颐继续道:“别的我也不多说,你们也别说我不公。从即刻起,至戌时三刻为限,以你们上交的清神阵图数量为准。”
“排在最后面的四人,自然就丧失资格。”
她这么做,不论之前的旬考月考成绩,只看当下,限时上交,无疑给了所有人拼一口气的机会。
无论是谁,也不想被排除在外。
六年一次的百学大会,试问谁不想去?哪怕去了什么都做不了,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绣学很大,比起她们大多数人曾经生存的环境来说,都要好了许多倍。然而,以往她们可能也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但总归是自由的。
在绣学,一旬才得一日的休沐假,远离父母亲人,枯燥的修炼、单调的课程、繁复的规矩,都压得这帮年轻姑娘们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才能有这样的热闹。而且,这次过后要再等上足足六年,谁不想去?
于是,自从温芷颐宣布了选拔标准后,就无人离开教室。众人连晚饭都顾不得吃,手里拿着针线,凝神绣起阵法图来。
温芷颐这个法子,也是一举两得。
镇学里,原本每个月就要上交一级阵法图的任务数量。基本任务并不高,都能完成,但绣学与绣学之间竞争激烈,交得多的,自然腰杆就硬,在很多时候也就说得上话。
南凤镇因为有了许三春,这两个月在上交阵法图上,都遥遥领先。
当然,这其中的事情,只有坐到了温芷颐的位置才能知道。对丙舍的绣娘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在规定的时间内,绣出足够多的阵法图。
而这些经过检验合格的阵法图,又会成为南凤镇绣学完成任务数量的一部分。
检测四级以下法力的水晶球已经到了绣学里,但温芷颐没有再用它来检测过许三春的法力。
许三春没有仗着远超他人的法力而懈怠,仍然聚精会神,绣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清神阵。只见她穿针引线,还不到一个时辰,手边就放了好几张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