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京城里,只有这几个衙门有抓捕犯人的权利。当初,为了弄明白自己的处境,许三春在存道楼里将她能找到的律法书籍,统统都读了一遍。
她不会弄错。
然而,那名女官只嗤笑一声,道:“织锦府,自然有织锦府的规矩。想来,你就是那名许三春许才娘。身为谭安县学的才娘,不安分守己,妄自出现在京城,今日就连同你一起抓捕!”
只见她一挥手,织锦卫蜂拥而上。配剑的寒光,在许三春的脸上闪烁着。
他们都是贤娘子的人,才不会管什么律法,只管听命行事。
织锦府的事情,谁又敢来过问?
崔瑶握了握许三春的手,低声问道:“你怕吗?”
“不怕。”
“那就好。我们去织锦府的大牢里,走上这么一遭。”崔瑶踏前一步,看着女官凛然道:“你要抓我可以,但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种过分的行径,顶多只能得意一时!”
女官冷笑,“那就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当街抓捕慧心娘,这样的行为确实过分。但粱九的目的,就是要过分,为的就是触怒薛敏君,试探她的底线。
崔瑶吩咐苇丝,“你和月兰先回去,把东西拿好。”那套红玛瑙头面,是她替许三春准备的嫁妆,不能有了闪失。
苇丝应了,担忧地看着崔瑶。
崔瑶笑了笑,低声道:“我没事,你们回去就知道了。”
看着苇丝和月兰离去,女官并没有阻拦。
她的目标只是崔瑶与许三春两人而已,如今目的已达,没必要再去为难两个下人。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已经足够了。
其余的,她还要些脸面,不能让人在背后说她是因为眼红,所以是为了抢夺瑞麟阁的珠宝首饰。
“可以走了吗?”女官不耐烦地看着崔瑶,只要她敢反抗,自己就真敢让人动手。
“走!你在前面带路。”
女官气结,分明是她来抓人,怎么变成了带路?但任务,总是要完成的。
崔瑶的镇定,也感染了许三春。
这里不是法外之地,乃是天子脚下的洛邑城。织锦府可以蛮不讲理,但淑娘子也不是摆设。
织锦府的牢狱,就设在织锦府的后衙,是许三春见过的琼楼阵。
只不过,同样是这个名字,里面的景色却完全不一样。东乌府的琼楼阵,乃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而这里则是阴森可怖的监牢。
而这里和东乌府的琼楼阵最大的不同在于,进去的人再想要出来,就必须持着对应的符印。而这符印,都掌握在看管的狱卒手上。
所以,其实这里根本没有必要与真正的监狱一样,人犯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如此布置,是为了折磨犯人,让他们更加敬畏织锦府的存在。
“别怕!”崔瑶低声道:“有淑娘子在,我们都不会有事。”她刚说了这么一句,就被狱卒带走,只留下许三春一人。
许三春一言不发,只默默观察着,究竟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两侧的甬道又长又黑,唯有从头顶上投射下来些微的亮光。深灰色的高墙,挟着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人压倒。
走了约莫有两刻钟,押着她的人在墙边停了脚步,轻轻扣了三声,然后静静等待。
几息之后,墙壁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扇门。若是换在以前,许三春一定会大吃一惊,但这里是阵法图,出现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狱卒打开门,推了许三春一把,喝道:“进去!”
许三春被推了一个踉跄,进门稳住身子后,才打量四周。
这个房间,极尽奢华之能事,莫说在监狱中,就算是在最繁华的西市里,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布置。
紫檀木案几上,摆放着八角瑞兽鎏金香炉,里面燃着的香料,光闻着就知道并非凡品。地上铺着的,是比在瑞麟阁雅室还要厚实柔软的地毯,就连天花板上,也挂着绡金纱帐。
粱九半躺在一张镂空玫瑰贵妃榻上,抽着一杆水烟,懒洋洋地看着许三春。
“你来了?”粱九指了指脚边一个锦凳,道:“坐。”许三春依言坐下。
“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
“放肆!”伺候着粱九的侍女喝道:“贤娘子当前,还不快些见礼!”
粱九摆了摆手,在案几上磕了磕烟袋,道:“不碍事。第一次见到我,又是在这里,年轻人不知道也是有的。”
许三春一脸惊慌,忙上前见礼,“许三春见过贤娘子。”
粱九的身份,她在迈入房内时就有猜测,如今果然是。她倒要看看,这个高高在上的贤娘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也看见了。”粱九用胳膊划了个半圆,道:“就算在这里,我也能拥有这一切。”她语气傲然,抬着下巴看着许三春,问道:“她薛敏君,能给你什么?”
有了钱,就有了一切!
“我……”许三春不安地搅着手指,道:“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粱九放声大笑了几声,道:“当初我让人去找你,你拒绝了我。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
她的目光,陡然变得如毒针一般锐利森冷,冷声道:“这次,你想好了再说。”
威逼利诱,这是粱九常用的手段。
许三春,如果能利用,就再好不过。若不能,她也不介意毁了她!
在洛邑城里,确实不能取人性命。但要毁掉一个人的法子,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