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自己,拿什么跟嵩烈帝斗?
许三春突然灵光一现,是了,自己有一个绝好的法子。
太子一死,不管嵩烈帝要做什么,姬皇后留下的血脉就只剩了自己一人而已。只要自己也死掉,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只是,许三春想起姬皇后在离别时的眼神,她将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自己又怎有随便去死的权利?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轻言放弃。
距离明年的十八岁,自己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大半年,总能做些什么。
许三春将哑娘留给自己的信仔细叠好,从旁边的书箱里取出一张阵法图。那里放着的,都是她自创的阵法。
她取出的那张阵法图,丝绢上绣着一簇生动活泼的火焰。没错,这就是一张能替代火折子的阵法图,没有太多军用价值,却能让人们更方便。
这封信,不能留着。
许三春抹干眼泪,冷静地看着信纸在阵法图里化为灰烬,燃烧得不留一丝痕迹。丝绢上的火焰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那封记载着秘密的信。
接下来,她将其余的信一封封的收拾好,重新放入匣子之内。那粒珠子,她则用绫布做了口袋装好,缝在了贴身内衣的衣角之处。
衣裙宽大,除了她自己不会有人发现。
许三春在内心十分庆幸,庆幸自己这个不要人近身伺候的习惯。她本就不是这个朝代的灵魂,习惯了凡事由自己动手。就算成了公主,她也无法习惯沐浴更衣也有人伺候的日子。
好在她是万众瞩目的旭日公主,这点小小的任性,也就都随着她去了。
月兰在门口守了半晌,才看见许三春从里面出来。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眶,月兰吓了一跳。
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可是公主。
许三春哭了不打紧,公主哭了可是大事。
“昑公主,您怎么了?”
“看到她们的信,我有些想家了。”许三春早就想好了借口,并不惹人怀疑。
月兰接过她手里的匣子,问道:“昑公主,只带这些回宫吗?”
许三春“嗯”了一声,道:“带这些就够了,其余的东西等我回去的时候再来取。”只是,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回去的那一天。
她在京中的行李,除了自己所带的一些随身衣服,就都是崔瑶和薛敏君替她置办。这些东西虽然寻常,但都承载着她的回忆,她并不想将它们都带入宫中。
有这些信,也就够了。
回到绣春宫之前,她先去见了嵩烈帝。
“父皇,儿臣回来了。”她跪地面圣。
嵩烈帝的手在龙椅上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听说你哭了?”
“是。”
“怎么了?”听上去,就像是父亲在关心女儿。可惜现在的许三春明白,并非如此。
“儿臣见到了故旧亲朋写来的信,不过是想起了旧事。”
嵩烈帝哈哈大笑起来,道:“既是想了,不如将他们都接来洛邑?你在民间不易,这些对你好的人,朕也都想亲眼见见。”
都接来,那岂不是就都成了他的人质?
许三春怎么能让他们落入如此境地,推拒道:“儿臣如今已是公主,他们不过是升斗小民。以往不明身份的交情,还是留在以往的好。”
闻言,嵩烈帝笑得愈发畅快,抚掌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朕的女儿!”
“你是公主,他们只是蝼蚁,云泥之别!”他眯了眯眼,缓缓道:“不过嘛,那些人都可以不理,抚养你长大的哑娘,朕却要好好见她一面。”
纪青,他有好多账要跟她算。
“她一个哑巴妇人,有什么好见。”许三春面上露出嫌恶的神情,道:“让她自生自灭,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赏。儿臣一想到竟然被一个哑巴养大,还将她视作恩人,就觉得恶心。”
“当年是她偷走了你,才让你流落民间受了这么多苦。”嵩烈帝歪曲事实,颠倒是非之后,道:“不过,朕还是得见见她。”
有件事一直横亘在他心中,不得释怀。
当年,姬皇后是怎么发现他图谋的?他自问,自己绝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这是关系着他千秋万代的大计,其中每一个关窍,他都要弄得清楚明白,才能放心。
许三春心中叫苦,却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
她如今,想要送信出去都会经过嵩烈帝的手,什么消息也无法递出。哑娘她,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十日后,嵩烈帝遣出去谭安县的人返回洛邑。
“皇上,”苗劭躬身禀道:“踏月卫抵达谭安县的时候,纪青已经逃了,只留下一个看门的小丫头。”
“逃了?”嵩烈帝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苗劭听出他内心的不悦。
“回禀皇上,踏月卫到的时候,旭日公主被册封的消息还没有到谭安县。”这说明,哑娘是之前就已经逃走。
“她倒是心思活络!”嵩烈帝猛击一掌,坚硬的龙椅扶手应声裂开。
苗劭身子一抖,幸好他早有准备,不至于一无所获。希望,能平息皇上的怒意。“皇上,奴才命人将那个小丫头带了回来。”
要不是等人到京城,只送个消息回来,也不至于这么久。
嵩烈帝面色稍霁,微微颔首。
苗劭松了口气,回身吩咐:“将人带上来。”
陈惠战战兢兢地踏入这座大殿,这是她连做梦都不会梦到的地方。而如今,她竟然来了!
幽深的大殿、奇异的香味、高高的穹顶,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