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六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嗤之以鼻:“她?怎么可能!我来问你,你是不是骗了我那个傻堂弟。”
“为了那个傻子你打我?”浓眉少年的眼睛都快瞪脱了框,问道:“你脑子没毛病吧。”
周小六的爹是盐场里的捞盐师傅,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捞盐手艺,在盐场里走到哪里都被人敬着。但周小六那个堂弟,却生下来就是个傻子。
“他是傻子,也还是我堂弟。”周小六闷闷地哼了一声。
“往日也没见你护着他,怎么吃错药了?”
“我爹教训我了。”
“怪不得,我说呢。”
两人的对话,随着许三春的离开声音变得越来越小。闹了这一场,他们都顾不上陈虎,许三春便给他打了个眼色两人一块走远。
“没伤着你吧?”许三春问陈虎。
陈虎咧了咧嘴,摸了摸刚才被他们抓住的胳膊,摇摇头道:“没事。”庄户人家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那个里正家的,叫什么来着?我怎么有点记不起来了。”
“许明骏。”
“怎么又姓许?”
陈虎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听说她病傻了,看来果然没错。“这田台乡里,许是大姓,里正老爷还是许家族长。”
怪不得。许三春心头想,看来这个里正在田台乡的权势不小。
瞧着许明骏的那个样子,和这许三春好像有什么纠葛。这也难怪,都是最冲动的年纪,少年情热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许三春开始头痛起来。
别的都还好,要是原主真欠下什么情债,却是难还。天知道,她活了二十几年还没谈过恋爱。也不是没有人男生对她表白,只是她醉心画画,成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哪里还有那个闲工夫去谈恋爱?
所以,她真没有跟这种少年打交道的经验。
方才匆匆一瞥,在一众乡村少年中许明骏算得上模样周正。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继续这段纠葛。
哎,这可该怎么解决才是?
许三春想了想,问陈虎道:“虎子,你也知道我病了一场,不止是里正家的事情,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你能不能给我说说?”
陈虎是个老实憨厚的,想必不会胡说八道。为怕人生疑,前些天她都不敢问太多,很多消息都是她听旁人闲聊自己默默记下的。
原本也不打算问陈虎,但看来不问是不行了。
“行。”
两人一边往前走,陈虎一边跟她讲着。时不时地,她也问上一两句,总算摸清了这个田台乡的大体情况。
总的来说,在田台乡里姓许的族人都过得不错,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都姓许。除此之外,只有盐场的人能和许氏宗族的人平分秋色。
比如那个周小六,就是因为他爹的手艺,才能和许明骏他们一群人混在一起。而他自己,也注定要是继承他爹的衣钵,吃穿不愁的。
许三春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陈虎打猪草的动作,分辨着哪些是猪草而哪些是野草。拿不准的,她干脆就再厚着脸皮问一下陈虎。反正在这个孩子面前,她也没什么脸可丢了,总比花了时间却没干完活来得好的多。
这一片山坡上,不止他们两人。
村子里的半大孩子、姑娘,都背着竹篓手里拿着小刀,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割着猪草。不过,他们都有意识地离许三春两人很远。
说来也是,谁愿意和一个身份不明的野种做朋友呢?
想到这样,许三春越发感激起陈家婶子来,她能让陈虎来,自己不能忘记。
不过,他们离得远也是好事,正好方便许三春像陈虎打听消息。随着太阳逐渐升到正空中,两人背后的竹篓都装得差不多,该问的她也问了。
正要跟陈虎道谢后一起回去,许三春见到在一从灌木后,有个人探头探脑地在向她招手。
她定睛一看,不正是刚才撞到许明骏的那个周小六吗?
许三春往四周看看,除了埋头寻找猪草的陈虎再没有别人,而周小六的神情越发急切,还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虎子,你先回去省得你娘担心,我再去那边多打一点。”许三春道。
陈虎没想太多就应了下来,在心头也松了一口气。和她一起,总是被人指指点点,他早就想离开。
周小六在这个时候出现,许三春想要看看他会说什么。从刚刚陈虎的话里,她并没有听见许明骏和自己有关的消息,而周小六或许知道些什么。
再说了,方才周小六也算是误打误撞地解了她的围,总该道个谢才是。
周小六冲她打了个手势,在前面带路。两人转过一个弯,来到一处背阴的山坳。
“刚才,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许三春先道谢。
周小六挠挠头“嘿”了一声,道:“没事,我总不能见那个小子欺负你。”
原来,他是刻意来给自己解围的?
许三春掩住眼里的诧异,不动声色,看看他还会说什么。
“我……”周小六踌躇了半晌,忽地一下涨红了脸:“三春,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被明子撺掇着,骗你去后山。”
什么?
许三春蓦地转身,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被她这样看着,周小六越发心虚:“都是明子的主意,他跟我打赌……我,我不想的……”
“我也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他手足无措:“我听陈婶说你病了好几天,都病糊涂了,我着急的很。守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