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说话声从不远处传过来,几个妇女转过一道弯,走了过来。
“哎呦,这咋有人呢!”
妇女们冷不丁撞见张南燕和郑帆,都吓了一跳。
张南燕也赶紧松开拉着郑帆衣襟的手,站到郑帆身边去。
郑帆反而牵住张南燕的手。
他微笑着问路:“请问,泊然山居是从这里往上吗?”
“啥…居?没有!这山里没人住,就是种果树、种庄稼的!”
这群妇女头上戴着草帽,肩膀上扛着锄头,胳膊上挂着白乳胶漆桶,脸颊上是劳作晒出的黑红色。
“俺们就是在这儿干活的,从来不知道还有啥居的。”
“哎,是不是小陈刚盖的那一片房?”一个妇女说:“不是说要当旅社吗?”
“对对,磊子还说,小陈老板一口气买下了高速路上十来块广告牌,就连咱乡里路边都花钱设了牌子。都说小陈老板是傻了,有钱没地儿花,老贵的价钱买个没用的铁牌子。还真有人来啊?”
妇女们看张南燕他们的眼光就像看两个傻子。
“是,我们就是跟着广告牌来的。”郑帆说。
“那你们就顺着路一直往上走,走到底就能看见了。”
“上面就是泊然山居吗?能住宿吗?”
“是不是的你们上去看看吧,反正除了你们也没见其他有人来过,房子肯定是有,应该能住人吧。”
郑帆道了谢,牵着张南燕继续往上走。
妇女们好奇地一直打量二人。
“这俩人是什么人啊?古里古怪。”
“城里人都这样?”
“要我看,这俩人不正常。”
“咋?”
“你们看他俩,男的得有三十吧,女的明显还不到二十,两人手拉着手,能有啥正经关系?”……
山里的路和平路不一样,走出去好远了,可实际上弯弯绕绕往上行,垂直距离却没多远。
再加上农妇嗓门大。
她们说的话都听在了张南燕的耳朵里。
张南燕不由一阵难堪,低下头去,也不敢再欢快雀跃了。
郑帆当然也听见了,他没法安慰张南燕说没事。
师生恋、忘年恋、婚外恋,这哪一个都是违背道德lún_lǐ,要被世人唾骂的事情。
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理由,他的婚姻生活再不幸,他和小燕子再真心相爱,都不是开脱过错的借口。他确实背叛了婚姻,违背了道德。
他没什么好为自己开脱的,他接受一切指责和批判。
可是,他就是想自由活一回,不再被道德绑架,不再压抑自己迁就不幸的婚姻。
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小燕子。她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被无端牵连进他们乌七八糟的婚姻中,还要承受骂名。他唯一犹豫的,就是不忍心让她和他一起承担苦涩的恶果。
他婚姻的恶果是他和夏白萍两个人在十几年的婚姻生活中共同造成的,夏白萍有错,他有错,可现在,这个错却让无辜的小燕子来承担。
他想保护好小燕子。要是,她后悔了,犹豫了,害怕了,他一定把她安安全全送出这个火坑,帮她安排好今后的生活。
郑帆看向张南燕,正想开口。
这时,张南燕轻声说了一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
郑帆听得清清楚楚,他也明明白白知道小燕子的心意。
于是,他不再说劝说的话,而是握紧她的手,说:“我会和夏离婚。”
张南燕没有回答,停了一会儿,她扬起声音,说:“美好的风景在前头,咱们快走!”
沿着山路往上又走了一个多小时。
山坡上到处是开垦好的梯田,梯田里种满了树苗。整整齐齐的小树苗迎着阳光、迎着秋风,就像朝气蓬勃的小朋友,也像是意气风发的小士兵,在宣告着来年的茂盛。
再往上走,果树大些了,枝叶茂密,累累的果实挂在叶子中间,空气中弥漫着果子的香甜。
秋阳温暖、秋风徐徐、鸟儿啾啾、瓜果飘香,好一派金秋丰收的美景。
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阔。
这是一大片平整的开阔地,迎面而来的是精心种植布置的花木景观,正面是一个竹扎的篱笆和门扉,上面贴着鲜红的对联。
扫;
下联是:蓬门今始为君开;
竹门上方的横梁上两个斗大的字迎风舒展:客至。
光看这个蓬门,朴素古拙的田园情趣就扑面而来。
顿时让郑帆这位学者文人立升好感。
他点点头,称赞道:“这位山居老板不光是商业眼光好,审美也很好,将来一定挣大钱。”
张南燕是真心欢喜,她没见过这样的山居。
在她的印象中,山里人的生活都是贫苦匮乏的,没有便利的自来水,没有电视信号,甚至她离家时村里的电还不能稳定提供。在日新月异、快速发展的时代里,山村就像是被遗忘的角落,说得好听是远离喧闹,可实话实说就是闭塞落后。
所以,刚看到泊然山居广告牌的时候,张南燕才不相信会有人愿意花钱去山里住。
现在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总算相信了,这才是风景好、空气好、远离尘世、情趣盎然的世外桃源啊。
“要是所有的农村、山村都可以变成这样,该多好?”张南燕脱口而出:“到那时,农村人就不需要过穷日子,农村人也可以生活的舒适,孩子们都上得起学,女孩子不用为了彩礼嫁人,那该有多好。”
郑帆温和看着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