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瀛洲带着裴之旸的折扇回城求援去了。
临走前,他将外袍撕作数根布条,把阮思捆在树枝上,防止她不慎掉下去。
裴之旸可怜巴巴地问:“晏兄,我呢?”
“自己抱树。”
说完,晏瀛洲点足一跃,像只黑色的大鸟一样,无声无息地落在另一棵树上。
几个纵跃,他的身影消失在浓密的树荫中。
裴之旸惊得合不拢嘴,赶紧问阮思说:“我大哥武功那么好,为什么还要逃走?”
“谁是你大哥?”阮思没好气地说,“一拳难敌四手,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明白吧?”
“可是,我看戏文里都说什么万夫莫敌之勇……”
裴之旸讨好地笑道:“我想着,晏兄他身手了得,对付几只畜牲应该不成问题。”
他本意是拍晏瀛洲的马屁,没想到一巴掌拍到了马腿上。
阮思怒道:“下面少说也有一两百头狼,我把你扔下去试试如何?”
裴之旸赶紧求饶道:“大哥厉害大哥厉害,是我不懂事,晏家嫂嫂你别生气啊。”
阮思不肯理他。
“晏大嫂,”裴之旸觍着脸笑道,“我知道你和大哥鹣鲽情深,你护短也在情理之中嘛。”
阮思眉头一皱,难听死了。
“我姓阮。”
裴之旸从善如流道:“是,阮大……阮家小姐姐,你说晏兄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要看你家的人有多紧张你了。”
阮思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如今只能把希望暂且寄托在裴家身上。
晏瀛洲回去求援,大晚上的,衙门里的捕快未必肯出动,又要上报郡守去批,不知要耽误多久。
换了别的,短时间内更难请动。
而裴家权势不小,被困的又是长房嫡孙,晏瀛洲去裴家求援,应是最明智的抉择。
夜幕渐渐降临,树下的狼嚎声越来越凄厉。
裴之旸扯了两片叶子,随手揉作两团,一脸苦相地塞进耳朵。
阮思靠着树干,突然察觉到树干微微晃了晃。
“什么声音?”
她就着依稀的月光,探了个脑袋往下一看,只见十几头狼围着树干,竟开始用爪子刨土。
更有几头不死心的狼不断扑咬树干。
“妈耶!”裴之旸惊呼一声,“这些孽畜成精了不成?”
阮思皱眉道:“我们可能快要做鬼了。”
树下绿莹莹的上百双眼睛统统盯着树上的人。
裴之旸哀嚎道:“我还没娶妻呢……阮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脱衣服。”
阮思取出火折子,扔给裴之旸道:“待会要是狼群攻势太猛,你就将你的外袍点燃,用火光驱赶……”
裴之旸赶紧脱下外袍,揉成一团抱在怀里。
下一瞬,他俩都听到清晰的树皮剥落声,还有低处树枝断裂的咯吱声。
“啊啊!它们来了!”
裴之旸手一抖,刚擦亮火折子,尚未点燃衣袍,火折子便啪地掉了下去。
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点火星落在草皮上。
几只狼受惊跳开,但火星转瞬便熄灭了。
裴之旸厚着脸皮说道:“还好熄了,不然点燃这棵树,我们非得被一起烧死不可。”
阮思:“……”
若不是被绑着,她恨不得把裴之旸踹下树去。
料峭的夜风一吹,裴之旸赶紧把外袍盖在腿上,干咳几声道:“姐姐,我腿冷。”
阮思开始解布条上的结。
就算要葬身狼腹,她也得先把这小子揍一顿。
树下啃咬声和抓挠声不断,这棵枫树不知何时便会被咬断。
裴之旸唉声叹气道:“姐姐你别管我,待会狼来了,肯定是先吃我,你趁机……”
他话还没说完,一头狼踩着同伴飞跃而起,一口咬中他垂落的外袍一角。
“啊?”他惊叫着,险些裹挟着外袍一起掉下去。
阮思俯身一把扯住他的腰带,死活提着他留在树上,低喝道:“抓住了。”
裴之旸扔下外袍,双腿一缩重新抱紧树枝。
他吊着的树枝不肯重负,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小心!”
阮思惊呼出声,下面的狼群吠作一片。
突然,远处亮起数十支火把,无数村民举着锄头斧头,高呼着从四周围拢过来。
狼群受了惊吓,一时乱了。
阮思远远看到人群中燃起浓烟,很快闻到一股刺鼻的烧松枝的味道。
村民们不打只赶,狼群被火光和浓烟驱得四下逃窜。
阮思刚松了一口气,裴之旸突然“哎唷”一声从树上摔了下去。
刚才围在树下的狼立刻聚拢过来,一头成年的公狼猛地站起身来,犹如一匹小马那么高。
它亮出雪白的獠牙和利爪,怒吼着扑向裴之旸。
“裴之……”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狼首,那头狼哀嚎一声委顿在地,掀起一片尘土。
其他狼受惊之下,欲要攻击裴之旸。
接连又是唰唰数箭,裴之旸身边的狼群尽被赶走。
阮思朝远处看去,只见洪绫踩在高处,手持长弓,搭箭在弦,对准狼群不断放箭。
“阿绫!”阮思惊喜地叫她。
裴之旸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突然惊呼道:“快下来!树要倒了!”
阮思刚才解绳结解到一半,又去救裴之旸,慌乱中身上的布条竟打了死结。
“乔乔!”洪绫跑过来,看出阮思被绑着,正要爬上去帮她。
裴之旸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