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盯着晏清都,听他吃力地说道:“我受、受辱的事……不要告诉她。”
多年前,晏清都曾救过祝东颜。
祝东颜看他的眼神,一直带着崇拜和依赖,就像看一个真正的英雄那样。
晏清都以前觉得轻蔑,今天被绑回晏家,最担心的却是被祝东颜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也觉得奇怪,但心里那份强烈的不安久久无法消散。
阮思听了他的话,睁大双眼盯着他。
晏清都的神色痛苦而恳切,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缓缓吐出几个字,“多谢了。”
他闭上眼不再说话,郎中取来药粉给他上药。
阮思不知该为祝东颜庆幸还是难过。
“大哥,”她转过身,飞快地说道,“你若想当她的英雄,就要当她一世的英雄。”
不及晏清都开口,阮思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再耽搁片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质问晏清都。
既然在意祝东颜的感受,为何又要冷落她疏远她,将她当作摆设一样视而不见?
外面的阳光刺眼,阮思站在院子里,身上却微微发冷。
今生的祝东颜和前世的阮思何其相似?
只是不知,前世姚钰可曾对她有过分毫的在意……
阮思犹自出神时,金铃儿上前跟她说:“小姐,豆子来了,说是姑爷让他来的。”
窦一鸣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额头上挂着大颗大颗的汗珠。
他顾不得擦汗,喘着粗气道:“嫂、嫂子,老大公务在身,差我回来看看。”
晏家今日出了那么大的事,晏瀛洲却未亲自回来。
阮思的心微微往下沉。
看来她夫君在做的事异常艰险,丝毫也无法分心,想来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在清河县能牵制住他的人,恐怕只有钟二爷了。
她点点头,说道:“无妨。你回去告诉夫君,家中一切安好,让他放心。”
窦一鸣先有些怯怯的,生怕阮思不高兴,迁怒于他。
但他见了阮思面色沉静,悬着的心也就放回肚子里了,嘻嘻笑道:“嫂子的性子真好。”
“豆子,有劳你替我给你们老大递个话。”
“嫂子你说。”
“夫妻本是一体,无论他要做的是什么,我都会尽心竭力地帮他。”
阮思的话锋一转,叹道:“但要他先信我。好了,你原话转告给他吧。”
窦一鸣蠕了蠕嘴唇,默念几遍背了下来。
“知道啦,我会告诉老大,嫂子想他。”
阮思的面皮大臊,笑骂道:“你这皮猴子成心讨打不成?”
窦一鸣嬉皮笑脸地跑了。
这边,祝东颜已扶了晏老夫人过来看晏清都。
阮思见她眼角微红,步履踉跄,好在双眼并非红肿如桃,应是比从前坚强。
要是躺在那里的人换成晏瀛洲……
阮思心脏砰砰直跳,赶紧把这个念头逐出脑海。
接下来几日,晏清都留在家里养伤,祝东颜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晏老夫人心中稍安,卧床养病。
阮思好几天都没见到晏瀛洲,柳如盈也消停了几日,家里清静得让她有些不习惯。
晚上,她握着卷书歪在伤眼睛。”
“无妨,”她淡定地答道,“我只是拿了本书眯着。”
银瓶儿无奈,挑亮油灯,笑道:“今日厨房买了新鲜水果,我?”
阮思想了想说:“再给大嫂和奶奶送些过去。”
银瓶儿刚要出去,阮思随口问道:“怎么今晚不见金铃儿?”
“她啊,”银瓶儿促狭一笑说,“说是街口裁缝铺的婶子找她去描花样子,其实……”
她虽没说完,但阮思也知道,金铃儿应是去县衙找陈烨了。
香囊的事她还没跟金铃儿提起,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银瓶儿退下后,阮思信手翻了几页书,拣喜欢的跳着看了几行。
她正翻书看,只听窗户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窗外灌进一股微凉的夜风,她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窗户开了,许是没关严吧。
那股风吹得油灯明明灭灭的。
阮思欲要起身关窗,突然被人一把抱住,扑倒在美人榻上。
清冽好闻的气息,隔着衣服依然感觉到温热的怀抱……
她红着脸,喃喃道:“夫君?”
摇曳的灯火中,晏瀛洲的脸离她很近,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映出她惊讶的面容。
阮思的脸红得快要烧起来了,她推了推晏瀛洲的肩。
“我们起来说会话。”
但晏瀛洲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你在上面。”
阮思感到她的心里爆开一点火星,噼啪又爆开几点,将她五脏六腑都点燃了。
“夫……”
话还没出口,晏瀛洲抱着阮思翻了个身,扶着她趴在自己身上。
阮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住了。
她好像被抽去了浑身气力,虚软地伏在他胸前,他的鼻息洒在她的额头上,酥酥麻麻的。
阮思下意识盯着他的脸,他的神色平静,那双凤眸里揉进了昏暧的烛光。
“啊,那个……”阮思慌乱地爬起身。
她的手往后一摸,指尖黏腻温热。
阮思愣了愣,将手指收回来,碾了碾指尖粘稠的液体。
是血!
他穿了一身黑衣,伤口在腹部,血缓缓沁出来,她刚才受惊过度没有发现。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晏瀛洲捉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别让人发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