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懵住了,卫长声第一个不乐意了。
“还不是因为我师妹聪明啊!你想啊,那片树林易于隐蔽,车马难以行进,当然是设伏的首选。”
他跟晏瀛洲说得头头是道,阮思默默低头猛吃。
晏瀛洲没有多问。
反倒是卫长声苦口婆心地劝道:“妹夫呐,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任……”
三人往回走,路过一户院墙下卖梨的摊子。
阮思扯了扯晏瀛洲的衣袖,小声道:“夫君,我想吃梨。”
晏瀛洲低笑一声,带她去挑梨子。
卫长声站在院墙边等他俩,感到头顶掉下些许灰尘,他一抬头便看到个红衣少女站在墙头。
那少女站立不稳,身体摇摆不定,好像随时都会摔下来。
卫长声惊呼道:“你等……”
“等我走远”还没说出口,那个少女“啊”的一声从墙上栽了下来。
晏瀛洲刚付过钱,阮思欢天喜地地抱着几个梨,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
她一回头,只见红衣少女跌坐在什么东西上。
少女跌得吃痛,迷茫地抬起头望着阮思,嘴角的一点红痣在月光下分外明显。
洪绫?
阮思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是她前世在林泉郡唯一的朋友。
柳如盈守寡后,曾来姚家小住,那个时候,洪绫是唯一一个劝她不要收留柳如盈的人。
前世她辜负了朋友的好意,如今朋友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阮思心中欷歔,递了个梨给她,“吃梨吗?”
洪绫困惑地摇摇头,手撑在身下刚要爬起来,摸到什么柔韧的东西,惊呼道:“这是何物?”
阮思淡定答道:“我师兄。”
卫长声摊成个“大”字趴在地上,闷哼一声道:“正是在下。”
洪绫慌忙爬起来,看了看前后的街道,懊恼地顿足道:“该死,又跟丢了。”
晏瀛洲拉起快翻白眼的卫长声。
阮思好心地问道:“你在找谁啊?没准我们见过。”
“我姨母家的小厮,这几日他偷偷给我姨父那见不得光的外室送钱,我姨母到处都找不到人……”
她突然闭上嘴,惊觉自己说多了,狠狠剜了卫长声一眼道:“不准说你见过我。”
阮思心中感慨万千,她活泼任性的样子和前世一模一样。
但一想到前世洪绫悲惨的遭遇,阮思的心就紧紧揪在一起。
卫长声有苦难言,抓着晏瀛洲道:“妹夫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要是让我娘知道我溜出来就麻烦了。”
洪绫急得一跺脚,转身要走,阮思心有所想,突然低声道:“阿绫……”
她没有听清,快步走了。
她的身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很快融入了黑暗中。
卫长声扶着腰,龇牙咧嘴地问道:“师妹,你说她叫什么绫啊?”
阮思塞了个梨在他怀里,“吃梨。”
洪绫刚才所说的姨母便是江郡守的正室夫人江孟氏,那个养外室的姨父自然就是江郡守。
见不得光的外室……应该就是她那个杀千刀的表姐柳如盈。
江夫人那头,也正在为这个新冒尖的外室动气。
她接连派了好几拨人出去找,但都没有发现江郡守究竟将外室藏在哪里。
“好不容易除掉个不要脸的狐媚子,老爷去了趟清河县,怎么又带回个来路不明的乡下女子?”
她的嫡亲妹妹洪姨妈赔着小心,端茶给她说:“姐姐息怒,一个土包子哪能成什么气候?”
江夫人心烦意乱,一把推开茶盅,茶水哗地泼了一地。
她皱眉骂道:“先前后院那个狐狸精,不也是人牙子从山沟里买出来的么?”
屋子里一堆人鸦雀无声。
洪姨妈胆战心惊,生怕姐姐迁怒到自己头上。
她丈夫本是一名富商,去年意外身亡,家里姨娘亲戚闹着要分财产,她又是个胆小怕事的,不敢去争。
这才卷了家产细软,拖着两个女儿投奔姐姐,客居在江郡守家中。
这几日,江夫人安插在江郡守身边的心腹小厮回报,说是老爷从清河县带回个外室养着。
江夫人性情泼辣,哪里容得下什么外室?
她在家中大发雷霆,江郡守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时不时出去私会外室。
江夫人动了肝火,捎带着洪家母女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洪绫自小养在老家,性子野惯了,不似洪绡圆滑机灵,懂得察言观色。
洪姨妈赔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任由姐姐斥责撒气,就怕洪绫又闯祸,惹得姨母迁怒于她。
过了好一阵子,屋里的丫鬟才敢上去收拾茶水。
江夫人气鼓鼓的,好像一只鼓鼓囊囊的蛤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次老爷提拔的官员,一个姓姚的,一个姓晏的,你们都查过没?”
“奴婢派人去清河县打探过了。据说那名外室,是那位晏大人的大姨子。”
“呵呵,难怪,一个小小的司狱,也能得我家老爷亲自提拔。”
江夫人面容扭曲,冷笑道:“既然抓不到外室,那就拿她的妹妹开刀。”
洪姨妈攥紧手中的帕子,赔笑道:“姐姐打算怎么办?”
“改日,我要在家中设宴,宴请晏姚两位,”她的笑容一变,“让他们把家眷一并带上。”
阮思家中,卫长声正要向她辞别。
“傅家的单子马虎不得,我得提前回去,跟师父商量一下对策,这便先回镖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