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从徐家出来,就将查到的结果禀告给宋成暄,这也是徐大小姐的意思,但凡有事两边他都要照应到,可怜他一双老腿,在外面奔忙也就罢了,还要做这些无用的活计。
将来两人凑作对,他也就悠闲的躺在花船上,为姑娘们卜算运势。
张真人将话说完,薛沉皱起眉头:“真的跟先皇时的事有关,那该问问安义侯,安义侯是先皇身边最得力的武将之一,当年陪着先皇东征西战,应该最了解先皇的心思,虽说这场战事是先皇在潜邸时发生的,可那时候安义侯是不是已经跟在了先皇身边。”
宋成暄抬起眼睛。
军师的意思显而易见,如今两家已经定下婚约,安义侯也知晓泉州和他的事,不如借着这件事试探安义侯的态度。
如果安义侯肯说实话,那自然是最好,有所隐瞒也能看出来。
“军师想的太多了,”宋成暄道,“先皇未登基之前,以安义侯的年纪,应该还没去军中,怎么会知晓这些。”
薛沉道:“我跟随公子也比许多人都迟一些,但我却知晓公子从前的事,只要是心腹总会比旁人更清楚一些内情,更何况当年跟随先皇的老将,之后也在安义侯麾下效力,”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公子是有什么顾虑?”
“没有,”宋成暄道,“若安义侯知晓,徐大小姐就会问起,她自然会告诉我。”
公子这是信任徐大小姐,既然如此,他也就不便再多言,薛沉点点头,一切听公子安排。
军帐中一瞬间安静下来。
张真人咳嗽一声:“如果那闫家真的是前朝余孽,那些人利用闫家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不管怎么看,闫家的身份一旦暴露,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宋成暄目光微敛:“以那些人惯用的手段,他们这样做就说明当年的案子还有许多秘密没有披露于人前。”
薛沉似是一下子明白过来:“带兵平定西北、收复吐蕃、铲除前朝余孽,算是先皇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件功绩,先皇还依靠这些登上了太子之位,要知道在此之前高宗皇帝并不看重这个次子,按祖制长子承继皇位,要不是先皇有这些功勋,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说到这里,薛沉看了一眼宋成暄:“公子还记不记得,当年魏王出事之后,也曾有宗室和朝臣为魏王喊冤?”
宋成暄当然记得这件事,那时他已经在宋家,京中传来的消息宋老太太从来不瞒着他,只不过那些人最后全都按照魏王党被先皇处置了。
薛沉道:“魏王的品性如何满朝文武都知晓,先皇这样的做法,引起朝堂不小的震动,可谁都没有真正质疑先皇,因为在众人心中先皇仍旧是位贤明的君主,他为了大周社稷和百姓尽心竭力,落下一身伤患,没有人愿意去怀疑他的用心。
即便这次聂荣将军被证实受了冤屈,最终也没有人提及重审当年的谋反案。
我知道公子的心思,这案子皇帝要压下,我们不必将精神都用在洗脱冤屈上,皇帝一句话就能翻云覆雨,可有一点公子也要想到,到了那天民众和文武百官会站在哪一边,史官会如何去评价,对我们也至关重要。”
薛沉说道这里略显得有些激动:“长远的来说,查清此案,对我们将来会有帮助,而且这桩案子还涉及皇室宗亲,公子不妨借此与皇室宗亲开始来往。”
若说之前薛沉还有些担忧,现在仔细一想公子信任徐大小姐也无可厚非,徐大小姐查案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牵扯重大。
这样一个深谋远虑的女子,将来会成为公子的贤内助,他也希望安义侯府能够全力支持公子。
“慧净走了没有?”宋成暄道。
“还没有,”薛沉向大帐外看去,“我一直让人盯着,那慧净一直和伤兵在一起,他带来的药十分好用,不少将士都对他交口称赞。”
说到这里,薛沉面色一沉:“如果公子怀疑他,何不将他赶走?”
宋成暄淡淡地道:“军师是怕将士们被他迷惑?若他是真的慈悲,我们都会感激他,若他是在故弄玄虚,我也会让所有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薛沉应了一声。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宋成暄走回自己帐中,桌案上已经堆满了文书,自从常悦和李煦到了常州,这样的案牍工作也愈发繁重,军师已经挡下大部分,剩下的必须由他来处置。
恐怕要熬一晚上,才能理清头绪。
宋成暄将心思沉浸在政务上。
……
天渐渐放亮。
徐清欢带着凤雏站在了军营外。
门口护卫的将领道:“大人已经吩咐了,无论何时徐大小姐前来,都不必阻拦。”
将领带着徐清欢走入军营,眼见着宋成暄的大帐就在不远处,将领十分恭谨地退下:“大人一直在里面,帐中的灯也一直亮着,应该没有休息。”
徐清欢点点头。
“公子,”赵统进门禀告,“徐大小姐来了。”
宋成暄从案牍中抬起头,军帐的帘子被掀开,她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徐清欢提着食盒走进来,宋成暄显然是一夜未眠,难得的是他坐在文卷堆中,外表仍旧干净、整齐,衣服上没有半点的褶皱,哪里像是忙了一整夜的样子。
徐清欢不由地想起了哥哥当年的事,她一边打开食盒一边道:“当年我父亲逼就让小厮穿着他的衣服坐在书桌前,我也是担忧哥哥挨饿,早早就去送饭食,这才发现哥哥正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