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弥应了一声,行了个佛礼退了出去。
慧净大师将面前的佛经再一次翻开,重新拾起了笔,认认真真地抄起了经文,灯光下慧净大师的面容格外的虔诚。
小沙弥走出了禅房,进入后院的佛塔之中,他拿着灯一步步走入佛塔的身处,然后站在原地,直等到黑暗中有个穿着斗篷的矮小身影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女子,平日里她会打扮的花枝,如今她换上普通的衣裙,换上斗篷跪在塔中念着佛经,只求能够换来心中的安宁,她相信只有佛法能够让她脱离苦海。
不管慧净大师指点她去做什么,她都愿意前往,人世间有诸多不平,没有人能够帮她们,只有她们自己去抗争。
“到时候了,施主好生保重。”小沙弥低声道。
女子点点头,快步走出了佛塔,她要回到花船上,今晚会有一个重要的人去船上找她。
一艘花船停在水面上。
顺阳郡王世子爷坐在船中,他伸手整理着袖子,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袍,衣袍上的暗绣在月下泛着柔和的光,衬得他更加高贵。
他从大牢里出来之后,巨大的打击让他将自己关在屋子,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与旁人说,他几乎要认命了,只等着宗正寺处置他。
衙门和徐大小姐都不再查案了,谁还能救他,也许有一天他会像二叔一样,结果了自己悲惨的性命。
后来是母亲求了一道符箓,一位老神仙指点他要继续查案,这样才能让身上的冤屈得见天日,并且为他卜算,终究会拨开云雾见青天。
就是这个念头支撑着他继续出来打听消息,可是乔姝死了之后,线索就断了,他只能在坊间游荡,这样辛辛苦苦地走来走去,也没能让案情有半点的进展。
不过,老神仙又说这两日就会有转机,果然今日他听说花船中的一位花娘,曾与乔姝相识。
今晚他打扮成这般模样,皇亲国戚的威仪展现在人前,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敬畏,说不得就会向他说出实情。
“这位爷,”终于有丫鬟上来道,“我家姑娘一会儿就来了。”
齐德芳心中万分惊喜,这一次总算没有白来,知晓内情的人终于愿意见他了。
丫鬟退了下去,齐德芳又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少喝点吧!”
风中传来一句嘟囔的声音,那语调中带着几分怒其不争的意味,齐德芳吓了一跳,现在四周只有他一个人,那声音从何而来?难不成是在水下?
齐德芳想到这里伸出脖子向水中看去,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表面上那波光粼粼的月光之外,下面是一片漆黑。
没有人,但是茶他也不敢饮了。
就这样又枯坐了一会儿,一个女子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那女子身材娇小,五官精致,微微翘起的眼角,让她多了几分艳丽,然而却是媚而不俗。
“你要问乔姝?”那女子径直道。
齐德芳点了点头。
女子坐下来:“你为何要抓着她不放。”
齐德芳实话实说:“因为乔姝的父亲曾在我家中做掌柜,当年他陷害了我二叔,我想要知道掌柜为何要这样做。
我二叔说那掌柜不简单,到底怎么不简单,他的女儿乔姝定然知道原因。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乔姝,可惜她死了。”
“真可惜,”女子道,“如果乔姝还活着,也许现在你已经找到了你想要的答案。”
“是啊,”齐德芳叹了口气,“不过仔细想起来,那个在碧云楼中死去的乔姝有些奇怪。”
“哦?”女子道,“有何怪异之处?”
齐德芳道:“我当年跟着二叔去铺子里,远远地见过那乔姝一面,那乔姝的身材看起来比寻常女子要高一些,可那死去的乔姝个头很矮,难不成过了这些年,乔姝倒缩了回去。
难不成她们并非同一个人?”
女子皱起眉头:“世子爷您方才的话很奇怪,乔姝就是乔姝,怎么还会有假的,她的身世,她的外貌都骗不了人,更何况世子爷好不容易才追查到她,怎么能认错。”
齐德芳有些激动地站起身,他觉得自己到这里来,真是对极了,这花娘说的话,让他如醍醐灌顶:“那死去的乔姝也许就是掌柜的女儿没错,也就是说她是真的乔姝。
当年我在二叔铺子上见到的并非乔姝,那人假扮成掌柜的女儿与掌柜见面,正好被我们撞了个正着,我当时藏在二叔的马车中,他们没有瞧见我,以为目睹一切的只有我二叔,所以二叔被他们逼死了。
这两年我开始偷偷查案,他们害怕被我查出实情,干脆设局也要杀了我。
这样想起来,那假扮的乔姝身份定然不一般,二叔应该认出了他,所以才会死。”
齐德芳整个人都十分激动,他终于想清楚了一切。
“恭喜世子爷,你总算想明白了,”女子的声音传来,“不过当年那假乔姝的样貌您可看到了?”
“没……没有……”齐德芳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我……没瞧清楚,否则在见到真乔姝那一刻就应该想了明白。”
“太可惜了,”女子道,“原来您什么都没看到,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查案呢?为此白白丢了性命,多么的不值得。”
齐德芳听到这话,怔愣地看着那女子:“你是什么意思?”
女子从容地站起身:“世子爷,您活不长了,这两日就会被杀,真是太可怜了。”
齐德芳终于明白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