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阳郡王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成王,成王眉头紧锁仿佛是在思量徐大小姐方才说的那些话。
老妇人咯咯地笑了两声:“对,只要找了借口,你们就可以对我们不理不睬了,我早就想到大周宗室就是这般模样,要不是到了这个境地……我宁愿自己想方设法解救,也不会说出慧净的身世。”
说完这些,老妇人仿佛悲伤起来:“安王爷,您泉下有知,看看这些人……您为了大周死守城门,最终却被人陷害,连自己最后的骨血也保不住。”
老妇人的哽咽声回荡在大牢之中,让人不免想起安王一家的惨状,仿佛慧净做的那些事都不再十恶不赦。
毕竟一切都有缘由。
“安王爷为何死守城门?”
老妇人听到那少女的声音,她抬起头:“自然是为了城中的百姓,你在京中锦衣玉食,根本不知晓边疆的苦痛,也没见识过那样的场面,那些异族杀进城之后做的事你想都想不到,人在城中,听着外面厮杀的声音,整个城池都被团团围住,无处躲藏。
有将士提议护着安王爷杀出去,可这样一来就等于将满城的百姓拱手送给敌军。”
老妇人嘴唇颤抖着,死死地盯着徐清欢,仿佛徐清欢是手握利器的敌军,步步紧逼等着要取他们的性命。
老妇人声音沙哑:“安王爷不想抛下那么多百姓,王爷说,他来到松潘卫就是要带着百姓抗击外敌,百姓那般支持他,捐粮捐物,城中的壮年全都进入军营,在关键时刻他不能弃他们而逃,就算明知是死路一条,他也要与所有百姓死在一处。
安王爷去了多年,如今的松潘卫百姓对安王爷仍旧念念不忘。”她不信,有安王爷为国为民的功勋在,他们还能随便惩戒慧净。
老妇人环顾一周:“安王爷在看着你们,王爷一定在看着……之前有敌军攻城,如今有皇亲国戚这样步步紧逼,就是要让安王爷断绝了血脉传承。”
徐清欢颔首:“你说的对,安王爷大义,为了百姓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如果安王爷在此,面对慧净的恶行,你说安王爷会怎么做?安王爷当年为了百姓将全家的性命都能舍弃,若是今时今日王爷在场,想必也会有一样的抉择。”
黑暗中牢房里的慧净抬起了眼睛。
老妇人紧紧地咬着牙。
徐清欢接着问道:“王妃呢?”
老妇人半晌才张开嘴:“王妃自然也是女中豪杰,安王爷都准备战死,她也不肯独活。”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徐清欢道,“主子都准备一死,你却能安然无恙。”
老妇人嘲讽地看着徐清欢:“我能活下来,恰恰证明我的不同,王妃知晓我怀了身孕,想方设法保住我的性命,敌军攻城之后,我混在百姓中,他们为我遮掩行踪,我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才苟且偷生。”
徐清欢接着道:“即便是这样,吐蕃人若是再多停留些日子,你们也会被找到,最终还是先皇收回了松潘卫,你才能存活,那时候你怎么不回到大周,让安王的血脉能得到应有的地位,而是选择留在西北这么危险的地方,将孩子托付给寺庙,让他成为一个僧人,你不是想要安王爷的血脉能传承吗?这样的举动可是与你的思量相悖。”
老妇人攥起了手,表情更加的狰狞:“因为安王爷就是被人所害,我若是贸然回来,很有可能保不住这孩子的性命,在西北最安全的就是寺院。
进了寺院之后,无论是吐蕃人还是周人都会恭敬佛陀,那是最好的藏身地,上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将世子爷养大成人,之后我告诉了世子爷身份,世子爷这才下定决心要为安王爷伸冤。”
徐清欢轻轻摇了摇头。
老妇人的瞳仁紧缩,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不远处的少女开口,无论少女说出什么话,她都能驳斥回去。
“你经常去看慧净吗?”
没想到少女忽然问出这么个不相关的问题。
老妇人不禁一怔,片刻之后她反应过来:“我自然去看。”
徐清欢接着道:“那你会带些什么去看他?”
老妇人这次没有迟疑:“带些吃的用的,我在西北日子过的艰难,只要有所积攒都会送给他。”
徐清欢转头看向关押慧净的方向。
“这么说,他还真的有些可怜之处,”徐清欢道,“你在西北多年,应该见过许多人家将子弟送去寺院吧?那你一定清楚,金钱供养寺庙,为寺庙做工,都会让自家子弟荣光,这与大周许多寺庙不太一样,在乌斯藏寺庙不是他们避难之所,是虔诚朝圣之地。
僧人修行并非为了享乐,你送吃食与他又有何用?他需要什么你难道都不知晓?母亲总是能为儿女想得更加周全,你着实不太像个母亲。”
“我就是他母亲,”老妇人激动起来,“我每年都会去寺庙里看他,你们可以去查问,我……我还有证据。”
这次顺阳郡王先问道:“什么证据?”
“我有安王妃的私印,这是王妃给我的凭证,我怕会有闪失将这印章藏在了房梁之上,你们可以去取来比对。”
成王终于抬起头,他看了老妇人一眼吩咐身边人:“去将东西找来。”
这件东西无疑至关重要。
徐清欢道:“王妃将私印交给你,可曾留下文书?”
老妇人的心一沉:“原本有……我躲藏的地方被烧,文书被毁了……所以我……一直没有将私印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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