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太后和嘉平帝母子不亲近。
要不是因为夺位过程太狠,公主皇子几乎都死光了,嘉平帝是不会让她过的这么潇洒成为长公主的。
但是也正是舒服日子过了许久了,虽然比先帝在的时候要压抑许多,但是永昌长公主是真的没受太多委屈,顶多也就是不能跟先帝在的时候相比罢了。
譬如今天的事,若是先帝在位,太子妃哪里敢给她脸色瞧?
她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等闲连皇子都要避让三分!
永昌长公主端详着太后的脸色,思索着太后到底是如何想的。
今天的事,固然是她开口挑衅在先,可她认为她说的话都似是而非,很有技巧,根本没有让人能捏住把柄的地方。
偏太后忽而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宫里的灯火仿佛都弱了几分,永昌长公主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
太后看着她,简直像是看进了她的心里:“永昌,你当真只说了几句玩笑的话?”
永昌长公主急急分辨:“真的就是几句玩笑的话”
“咱们这位惠宁县主,向来颇有手段心机,喜欢她的人可多了去了,怎么只咱们殿下一个”太后讥诮笑了一声:“不止殿下喜欢,连承恩侯都很是喜欢”
太后似笑非笑,看着一盏宫灯内的烛火噼啪爆了一声,淡淡道:“哀家还没有老眼昏花,哀家和皇帝也还没有失势呢,永昌,你的心,是不是太大了?这么多年这么对你,竟然还是喂不熟你,让你在我亲孙子,国朝太子的婚礼上还要口出恶言,怨怼皇室,给皇室难堪,你是觉得哀家可欺,还是觉得皇帝可欺?!”
永昌长公主愕然不已。
兴平王妃放在膝盖上的手也陡然攥成了拳头。
她终于明白朱元说了那番话后却又不再纠缠的深意了,朱元根本就不必再说什么!朱元只是在给太后和嘉平帝一个台阶!
是,嘉平帝和太后难道就满意这个长公主吗?!
不可能,嘉平帝年幼时就很是阴鸷冷淡,他最厌恶的就是欺负过他的人。
永昌长公主是不得不立起来给皇室做个牌坊。
就算是从前永昌长公主教子不严的罪过,也不足以让嘉平帝对永昌长公主做什么,毕竟还有天下悠悠众口。
可是现在不同!
永昌长公主在东宫那几句话,让朱元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
此时此刻,又是东宫大喜的日子,这样的时机还有地点,都是最好的!
满屋妃嫔和宗室贵妇都在,众人全都噤若寒蝉。
太后不胜其烦,摆了摆手冷笑一声:“你不是糊涂,永昌,你就是太清醒了,所以才会借着今天把心里话说出来,你早已对哀家和皇帝不满!”
永昌长公主急急地要分辨,外头已经有人通传,说是齐驸马求见。
太后略微一想,便点头宣了齐驸马进来。
齐驸马一进来便跪在地上,诸位妃嫔都已经避让去了隔间,他看也不看永昌长公主一眼,张口便道:“求太后赐臣与公主和离!”
和离?!
永昌长公主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太后冷然一笑,将嘉平帝请过来,将东宫发生的事跟嘉平帝一说。
嘉平帝气的头晕。
别说现在楚庭川已经是他钦点的太子,两人之间经过围场的生死劫之后感情陡然增温,就算是楚庭川现在仍旧是他看不中的儿子,也不是永昌长公主能羞辱的!
这个贱人凭什么?!
年少的时候她就高高在上,威风不可一世,专门欺软怕硬。
现在竟然还敢骑在他的头上!
她当这是什么时候?!
嘉平帝眼神阴鸷,喜怒不定,看了齐驸马一眼,忽而问齐驸马:“真要和离?”
齐驸马陡然以头触地:“圣上圣明烛照!当年婚事,并非臣所愿,臣不敢攀龙附凤苟求富贵!臣乃是被公主抢婚,这些年,臣已经容忍公主许久!公主颇对皇室有怨怼,臣不敢苟同,三年前已经上书求圣上赐臣和离,可圣上未许。现如今,公主仍旧丝毫不知感恩,臣无法与公主继续过下去,求圣上成全!”
嘉平帝大手一挥:“准了!”
又转过头同太后道:“既她如此怨怼于咱们,长公主之爵位也不合适了。”
太后点头:“是,她这样悖逆不孝,不孝不悌,不如去给先帝守灵吧,让她也在先帝灵前多反省反省,自己究竟错在了何处!”
太后宫里转瞬已经将永昌长公主的结局定下来的事朱元尚且不知道。
当然,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说什么。
这个长公主本来就不在她眼里。
她此时正在绿衣和水鹤的服侍下脱了身上的礼服,去了净房沐浴。
东宫的净房极为宽敞,而且并不是寻常大户人家那样用木桶而已,而是修了一个水池,里头有专用的加热水的管道。
朱元沐浴完毕之后,就将绿衣早准备好了的衣裳换好,出来喝了些粥,便问绿衣她们的住处可曾安置妥当。
绿衣急忙点头:“都安置好了,殿下身边原本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服侍的宫人,我们就住在东边跨院里,那一排都是宫女的住处,至于姑娘您的嫁妆,已经入了库房,等到明天再清点。”
她的嫁妆是早在婚礼前三天就送进宫中的。
朱元嗯了一声,就让她们先下去。
绿衣知道她已经是累了一天了,有些心疼,正要问她是不是要早些休息,便听见外头有内侍尖锐的声音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