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公主有些不安,卫皇后跟从前不同,没有指着她说她教养差,指责嘉平帝偏心,反而还如此镇定自若,她攥住金嬷嬷的手,冷然问她:“嬷嬷,都处置好了吗?”
金嬷嬷自己也有些茫然,事态并没有完全顺着她们的计划走,这一点有些令人意外,但是对于卫皇后的了解和做的准备还是让她握住了静安公主的手,低声点头:“殿下放心,红袖她们几个都是从前便对殿下不敬的,这回鹦鹉的事,她们原本就说了不好听的话......”
说到底,这其实就是个莫须有的事。
静安公主并不会直接指责卫皇后对她不好逼迫她什么,而卫皇后想要解释也根本无从解释。
说到底,静安公主的确是摔在了皇后的宫里,皇后的宫人也的确对她冷言冷语过。
从前卫皇后对上这样的事从来都无从解释。
因为即使她说破了嘴,嘉平帝也不会信她。
这一次也是一样的,静安公主捂着头上受伤的伤口,缓缓地闭上眼睛。她从前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公主,连太后也顾忌嘉平帝不会对她疾言厉色。
可是自从外祖家出事,弟弟出事母亲被囚禁之后,什么都变了。
就连她想要整治一个外臣的女儿,那么卑贱的东西,竟然也要受罚,甚至还得来看卫皇后的脸色。
她从来就不喜欢看人的眼色的,除了父皇。
既然卫皇后以为四皇子出事之后就能靠着五皇子在耀武扬威了,那她就让卫皇后体验一下从前母妃在时候的那种恐惧感。
她又想起盛贵妃了。
她母妃从来都是不把卫皇后看在眼里的,说卫皇后既蠢且还有无谓的清高,是个根本拎不清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
卫皇后自恃是个很懂规矩的人,信奉天地君亲师。
可是她又因为皇帝在她生病之时没去看她,而觉得皇帝冷情寡性。
那时候皇帝正因为九江大水的事忙的昏天黑地,连内阁那几个大臣都就住在西苑,随时等候通传。
这样的时候,卫皇后竟然还闹这些有的没的,觉得皇帝凉薄,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而之前一直确实脑子不是很清醒的卫皇后这次表现的格外的清醒,或许是大难临头总是容易激发人求生的本能,她静静的等在自己的正殿外头,身上虽然只拢着一件斗篷,却也半点不觉得冷。
多少年了,她被这对母女折磨了多少年。
如果今天能够翻身......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南边的方向,紧张的攥起了拳头,到此刻才惊觉竟然已经浑身都是冷汗,被风一吹打了个冷颤。
她一动,旁边的云秀便上前关心的问她:“娘娘要不要加件衣裳?这样站着,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她过来扶着卫皇后的时候,手脚都在发抖,心里也是怕的。
嘉平帝气冲冲的冲进宫里的样子那样可怕,活脱脱的像是要吃人,之前更是要把那些宫人都打发去慎刑司。
虽然皇后娘娘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这等待的过程还是太难熬了。
谁知道嘉平帝到底心里会不会还是偏向女儿呢?
卫皇后紧紧攥着斗篷的边缘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徐东英就从殿里出来,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说:“皇后娘娘,圣上请您进去呢。”
终于来了。
她十四岁嫁给他当皇后,这半生都耗在这深宫里,并未得到过他的喜欢,也从来在他心里没什么地位。
可这样的日子,她过的厌烦了。
殿中烧着地龙,温暖宜人,之前的寒气一扫而空,卫皇后面不改色的越过了跪在地上的那个太监,走到阶前才住了脚,轻声喊了一声:“圣上。”
她有些惴惴,有些拘谨也有些怕被冤枉的委屈,很不安的对着嘉平帝说:“您审的怎么样了?”
嘉平帝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是真的蠢。
蠢了这十几年了,他知道她是没有能耐编出这段故事的,刚才静安公主身边的大伴也亲口承认了,这些天静安公主时常去看望盛贵妃。
盛氏.....
这的确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她向来都是这样的,要强又倔强,怎么肯甘愿在南内度过一生?
可这恰恰让嘉平帝无法容忍。
她犯下那样的过错,那是任何男人都无法忍的事,他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曾杀她,只是把她软禁在南内。
可是她竟不知足!
她连自己的女儿都要利用!
她在冷宫里还试图掌控他的喜怒,利用他来废后,消除异己!
这跟当初凡事都要试图掌控他的太后有什么区别!?
嘉平帝冷冷的笑了一声,嘴角噙着一抹莫名叫人觉得齿冷的笑意:“皇后,贵妃身体一向不好。”
卫皇后心头惊跳,险些要挨不住惊呼出声,但是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目光炯炯的看向嘉平帝:“圣上.....臣妾不敢说是她在背后唆使,可是这些天她当真一直让公主过去......”
卫皇后越是慌,嘉平帝嘴角的笑就越是深,他冷冷的看着卫皇后,直到卫皇后快哭出来,才沉声说:“你请个太医过去给她瞧瞧,她病的太重了。”
卫皇后一时又摸不清楚嘉平帝的意思了,她不敢置信的猛地抬头,吞了一口口水,才不可置信的忙不迭的点头:“是......臣妾知道了.......”
嘉平帝竟然是要盛贵妃死!
被他这么金口玉言一下定义,盛贵妃不病重也只能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