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夫妻都不是什么坏人。
李侍郎从悔婚开始便对会如居士倍加关照,处处都替会如居士着想,会如居士家里出了事,她的父亲被弹劾贪污,还是李侍郎上下活动,好歹让她们一家人没有那么落魄。
李夫人也是,她自觉是抢了会如居士的良人,对会如居士也是极好,天天为了她的婚事牵线搭桥,生怕她被这件事耽误。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会如居士更加心烦。
都不是坏人,都在用心弥补,她就更恨不起谁,心里也越发的难受,她后来在父亲出事之后,就干脆选择了远走。
一个女流之辈,也学了徐霞客四处去漂泊,居无定所。
这一点让李侍郎夫妻都如坐针毡,这么多年,她们一直都在找会如居士的下落,可是却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
朱元知道自己画出这幅画对李侍郎夫妻意味着什么,这也是她为什么之前答应了李媛的挑衅,她需要一个年长的、在文人当中也足够有分量的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李侍郎再适合不过了。
她们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会如居士其实不恨她们,可是会如居士也绝不想接受她们的施舍。
上一世在襄阳的时候,会如居士曾经略显狡黠的告诉她,如果什么时候有了无法解决的难处,可以画一幅她的画,去找京城的李尚书,她们一定会答应帮忙的。
上一世朱元没去找过李尚书,这一世却需要用上了。
这一世襄王已经被囚禁,不可能再让府里的死士把师傅掳走囚禁了,也不知道师傅和会如居士此刻在哪里,往后又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她叹了口气,低声点头:“先生说不让我拜师,她云游四海,在青州也不过是呆了半年多,后来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了。”
李夫人抿了抿唇,泫然欲泣,好半响才哑着声音说:“好孩子.....真是......”她有许多问题想问,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问的,最终只能化作了一声叹息:“县主,我......我也爱画些东西的,往后你有兴致的话,还请不要嫌弃.......”
朱元点头答应了。
李夫人回了家便跟李侍郎说起了这件事:“既然会如居士都说这个孩子好,肯教她学画,可见是真的可怜她......”
想起救母记,李夫人眼圈儿忍不住又红了:“你想想,其实会如她,她可不是那么爱管别人闲事的人,大约也是触景生情,看见朱元想起了自己......”
李侍郎也不由得被触动了。
他叹息了一声说:“也是,若真是救母记中写的那样,惠宁县主也太可怜了,难怪会如这样万事不管的性子也要帮一帮忙,既然这样......”
既然连会如都对朱元另眼相看,那......
他想起老师最近要上的折子,皱了皱眉头:“明天你若是得空,便去老师家里一趟,闲着没事,不如也跟师母一同听听戏,师母从前不是也爱听戏的吗?”
李夫人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应了声是,想起了会如居士来,心里又感慨又有些难受。
算了,这一世估计会如居士都对着他们避而不见了,既然已经没有可能再见,那少不得帮他照拂照拂她在意的小丫头。
李夫人私底下又叮嘱女儿李媛,不要跟朱元针锋相对,让她往后对朱元要亲近一些:“你外祖家的事你也知道,娘跟你父亲当真是欠了她良多,能弥补一些,是一些吧。”
而被李侍郎夫妻惦记的朱元已经上了回家的马车。
绿衣之前一直都跟那些姑娘们带来的丫头们在一起,见了朱元便迫不及待的上下检查了一遍,生怕她会受委屈。
虽然她也知道自家姑娘不是轻易会受别人委屈的人,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嘛。
朱元见了温淑耀,也成功让李夫人得知了会如居士跟她的渊源,显得很是轻松,摸了摸绿衣的头忍不住便笑:“我怎么会被别人欺负,也只有你这个傻丫头,不管什么时候,都害怕我会受人的欺负。”
绿衣就放了心,跟朱元说起徐家的人:“她们家的丫头们倒都是好人,让我进偏厅里坐着,还给我喝茶吃点心呢。”
朱元哦了一声,问她:“那她们是不是还问你什么话了?”
绿衣瞪大眼睛:“姑娘你怎么知道?是啊,她们问我,姑娘你是不是跟......”
正说着,马车忽而停了,冲力让朱元和绿衣都忍不住往前扑了扑,好容易才坐稳没有摔倒。
绿衣对坐马车总是心有余悸,现在马车又半途忽然停了,她心里不由得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姑娘......”
向问天已经过来了,敲了敲车窗跟朱元禀报:“姑娘,马车被兴平王府的人拦住了,说是王妃有急事请您过去一趟。”
兴平王妃?朱元想起来,之前兴平王妃的确是在她出宫之后来了帖子,让她过去一趟。
可是当时她已经回了帖子,跟兴平王妃说过了会在回宫之前再去一趟。
怎么现在人都找到这里来了?
是暖暖又出什么事了吗?
她掀开帘子,让那边的人过来,皱眉问她们:“怎么回事?”
“县主......”素日还算得上脸熟的孔嬷嬷一脸的为难:“县主,我们王妃前些天不是给了您一批账本吗?之前是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后来才知道,是王爷在江西的私产......王妃让我们来跟您取账册,看您是否方便。”
朱元差点已经忘了这回事。
当初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