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西凉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杆,帐篷的软卧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西凉茉揉揉眼,准备起身,随后一团软呼呼的暗红色的小东西猛地扑向她,吓了她一跳,正下意识地闪开,但下一刻那一团小东西在靠近她胸口的瞬间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拉住了。
西凉茉一愣,刚想感叹——小白居然转性子了,没有一大早就来投怀送抱。
但她仔细地定睛一看才发觉小白原来是被一条细细的绳子给栓住了脚,一头的绳子正酸在一件行礼上,它正死命地扑腾着一双小翅膀,两腮鼓成了个球,汹眼珠里含了两泡泪,委屈又愤怒地瞅着西凉茉。
西凉茉一愣,随后忍不住低笑出声,想不到百里青也会做这种算计好距离把小白绑住,让它只能扑棱着翅膀却靠不到自己身上的恶作剧。
西凉茉伸手解开了拴住小白爪子的绳子,轻笑:“你这个小笨鸟,什么时候被那个千年老妖给抓住了,真是活该!”
小白很委屈地拿头上膨开成一把柔软华丽小扇子的羽毛去蹭西凉茉——早知道昨晚就让狼把那个大恶人吃掉算了!
“行了,技不如人,我不也一样被他磋磨。”西凉茉安抚地摸摸它的羽毛,顺带把它收进自己的袖子里。
小白是一只很奇怪的鸟,身上有不少让她惊讶的能耐,自己对它可没白玉耐心,偏偏小白就是喜欢来粘她,而且多数时候只听她的命令。
收了小白,西凉茉起身向窗外看去,却发现外头一片异样的安静,她微微颦眉,这些人都哪里去了?
西凉茉看了看天空,都快正午时分了,赫赫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联想起百里青的话,她不由挑了眉,这群人不会是去‘接’西凉仙了吧?
但是她尚未曾多想,便打算撩了帘子到外面去一探究竟。
刚出帐篷之门,西凉茉就看见魅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抬起头对她一笑,热心地道:“秀,你要用早点吗,爷吩咐过,一会子您醒了,让魅五给您端来,现在他已经去了,您等等呗。”
西凉茉听着,不由微微挑眉,看着魅六,似笑非笑地道:“小六子,别用你对付白玉的那一套来对付我,她吃你那一套,可不代表本秀也吃那一套。”
小六子一愣,随后仿佛很委屈地撅起形状优美的唇,茫然又委屈地看着西凉茉:“秀,您在说什么呢。”
西凉茉睨着他,面前的少年,长了一张秀气的娃娃脸,尖尖的下巴,圆圆的大眼睛,即使穿着司礼监魅部杀神们常穿的那种黑色绣暗红妖异莲花的常服,看起来也一副天生无辜的模样。
可惜……
西凉茉懒得和他打哑谜,只笑笑:“让我猜猜——是师傅大人让你在这里看着我,他好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小六子一呆,有点无语,见不的人的事?
对,他们司礼监貌似就是专门做见不得人的事,但是千岁爷可是吩咐过他,在爷回来之前要好好地看着秀,免得秀在赫赫人这里遇到什么危险。
虽然昨日他看着那些赫赫人对秀露了那一手训鸟术,畏惧不已。
而那种漫天飞秃鹫,遍地狼尸的效果确实震撼,让他也认为至少赫赫人不会对代表草原戈壁上最恐怖的死大王的使者,做出什么过分不敬的事来。
但千岁爷这么交代了,他自然是不能让西凉茉到处走的,小六子还是一伸手拦住了打算离开帐篷的西凉茉,歉意又委屈地道:“秀,你就呆帐篷里,别为难我们这些儿肖卫了。”
肖卫?
西凉茉微笑着道:“那日在洛阳的时候,你和白玉一块掉行署衙门的池子里去了,你说你怕水,会做噩梦,非挤在白玉的房里睡一间房间,可我怎么记得师傅说过你出身水泊云山,是魅部所有人里面水性最好的呢。”
小六子顿时就愣住了,随后眼底掠过一丝懊恼郁闷的光芒,但脸上还是一脸无辜茫然:“秀,你说什么呢,小六子听不懂。”
西凉茉懒洋洋地道:“听不懂也没关系,明儿我就把白玉嫁给别人。”
小六子立刻道:“其实一直呆在帐篷里也会闷出病来,赫赫沙匪这里虽然一切都是粗糙简陋得很,但还是有很别致的景象,不如小六子领着秀去看看可好?”
西凉茉摇着一把从百里青那里摸来的折扇笑眯眯地打开晃了晃:“小六子,可真是个识趣又可爱的娃儿,本秀最喜欢像你这样的孩子了。”
说罢负手摇摇摆摆,潇潇洒洒地一路出帐篷去,小六子则瞬间黑了脸跟在后头。
心中暗自腹诽,孩子?
老子年龄说出来,吓趴你们一片,哼哼哼!
秀果然和千岁爷一样都是属于奸诈卑鄙又坏心眼一族的。
西凉茉出了帐篷,发现其实赫赫沙匪的营地还是相当平静的,绿洲里片片沙罗树随风椅,与极为澄澈的蓝天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让人看不出天上人间。
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而大多数的人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的女人、孝和老人,他们远远地一见到她,就跟见鬼一样地跑掉,要不然就是跪伏在地上不知道念什么奇异的经文。
西凉茉虽然不知道赫赫人在念什么,但是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本事能赐福或者赦免他们的灾祸。
所以她只是挑挑眉,索性走远点。
又等了一个时辰,看着已经是日头偏西了些,西凉茉也几乎将这个绿洲溜达了个遍,但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