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那我们走了哦,晚上回来。”启室跳上了马背,夹紧马肚子,喊了一声“驾——”,立即马儿就掉头出了大门。
“正事要紧,你们爷俩快点出发。”银月催促道。
“知道了,天黑之前我们一定到家。”启室头也不回地说。目送着丈夫远走,她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打发走了轿夫,银月哼着小曲儿进厢房去了,在房子里梳妆打扮、整理了一下东西,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就疾步走出了房间。等她追出来时,轿子已经离去多时了。
女人的第六感觉挺灵的,银月隐隐约约觉得丈夫有心事在瞒着自己,尤其刚才公公心不在焉的那番回话让她心里很乱。丈夫科考回家,也不和自个有点亲昵的举动又急着出门了,其中必然事出有因的,因为平时他不是这个这样子的啊。
当然有人在场,亲热也得避一避嫌,算了,不和你们计较了。咦,白水村收账,不会是去龚文璟家里么?糟了,听说龚文璟有个妹妹兰屏,还没有出嫁的,启室不会是借收账的机会去相亲吧?
万一是真的,我在家中的地位将不保。不行,我得跟去看个究竟,给启室做个参考参考。如果那姑娘聪明贤惠,可以帮助丈夫打理钱庄的生意,我让位也心甘情愿了。要是娶个泼辣的二房回来,成天争风吃醋,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可不是什么好事。
越想心里越不踏实,现在他们应该还在岩堤坝的路上,骑马快一点可以追上的。银月来不及换衣服,飞快跑到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来,正准备跨上马去,婆婆萧氏从阁楼上下来了。
“银月,你才从娘家回来,又要去哪?”萧氏微笑着问。
“去白水村。”银月一个翻身飞上了马背。
“你不累吗?”
“再苦再累也值得。”
“你就好好歇着呗,他们爷俩去龚家收账,与你何干?”
“婆婆,我怎么总觉得启室这次赶考回来,心事重重的?”
“我刚才在楼上看到他在槽门口站了很久,也没有进院子,想必科考八成又是考砸了。”
“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一上考场不按考官出的题目要求答题,不被刷下来才怪!我都劝说了他好多次了,别和功名利禄过不去,他就是不听,我行我素。”
“考不上也许更好。我们老祝家就室儿这么一个儿子,他做官去了,咱们家的‘茂盛祥’钱庄和十几间商铺谁来看管?”
“婆婆,您这是说哪去了呀。生意上的事有公公在,还有我。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商人再厉害再有钱,也怕官府讹诈啊。”
“嗯,也是。室儿八岁那年,我让算命先生给他算了一卦,他注定是商人的命,科举这条路指望不上了的,哎……”萧氏长叹一声。
“婆婆,您看我到祝家有些年了,可我肚子就是不争气……”银月指了指自己扁平的小腹,腼腆地说。
“不急不急,等机缘到了,自有儿女之福的。”萧氏拉着银月的手安慰道。
“可我心里着急啊,诺大的祝家大院里空荡荡的,没有孩童多无聊啊。”银月用手丝绢擦了擦汗珠。
“要不我们这会带点香烛和胙肉,去黄泥拓的山神庙拜拜土地婆婆和土地公公?”
“不去,没有时间了。”
“为什么啊?”
“启室书生意气,为人太老实了,他们爷俩去龚家收账是名,相亲才是真。一进屋我看到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就知道他心里有鬼。我得去龚家给他相亲把把关才行。”
“吓,哪有自己媳妇给丈夫娶妾做参谋的?”婆婆笑道。
“婆婆,您想想,要是启室娶个水灵的媳妇回来,冷落了我不说,要是对您二老不孝敬,咋办呢?”
“哦。我明白了。”萧氏点点头,“那我不耽误你了,你赶紧骑马去追他们吧。”
“谢谢婆婆,那我走了啊。”银月将马鞭一扬,五花马很听话走地出了宅门,往西边的道路上飞奔而去了。
银月在马背上衣袂飘飘,只听到耳畔的风声呼呼作响,心里在不住喊:马儿呀马儿,你快点跑吧。晚了我就追不上我的夫君了!
路上的行人一看,是老祝家的少奶奶策马奔腾而来,赶紧避让开了,等马儿过去了之后,路人一脸茫然:刚刚才见祝员外父子两个才上了岩堤坝,少奶奶这么风风火火的,是有急事吧?
“员外家里有什么事,我们瞎猜有个屁用。”
“祝家大院的少奶奶很少骑马出行的,非同小可。”……
银月才懒得去理会这些种田的农民,她瞥见沟渠里的溪水流量比前几天明显小了很多,这是旱季来临前的征兆。溪水的源头在铁坑蟆哈井,上游的河道处处设有堤坝拦截水源,河水到了塘尾冲所剩无几了。老百姓说那蟆哈井的拥有者是龚文璟,他每年都要向下游的农田收取一定的水利费的。
蟆哈井有一块像蛤蟆的巨石,久晴不雨,只要农民扛着锄头去井中,对着蟆哈头连敲三下,必天降大雨,河水就会暴涨。当然去敲蟆哈头之前,放水队一路挖开河提,沿途敲锣打鼓发出紧急通知,要人们做好农田蓄水的准备工作。这次我去龚家,一定要向龚文璟要到这座蟆哈井,谁让他欠我们家的银子呢!
“吁——”好不容易在三塘的一个小山坡上追上了启室父子俩,银月勒住了马头。
戴着斗笠的启室见夫人满头大汗的,赶紧停住了:“银月,你不在家好好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