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这两人的表情还是有些沮丧惭愧。对他们这种有超高自我道德要求的人而言,逃避其实就是一种罪过。
见气氛有些沉闷,荀适时的插话道:“两位先生不远万里来到襄平,自当开创一番更好的局面,怎可如此沮丧泄气!”
王烈与管宁对视一眼,却见管宁笑道:“哈哈哈,王兄,咱们竟然还不如一个小辈看的通透,惭愧啊!”
王烈也笑了:“文若教训的也有道理,董贼霍乱朝纲欺世盗名,必然会受到天下人的联合讨伐,有商将军这种豪杰在,安定乱世想必不难。讨贼平乱非我等所能,不过修身育才教化百姓却当仁不让,当昂扬斗志,为天下平定出一份绵薄之力!”
“惭愧惭愧,小子狂妄,轻薄胡言,承蒙两位前辈宽宏!”
激起了王烈两人的斗志之后,荀也立即向两位致歉。
商戢笑道:“文若话虽有些不妥,但却有几分道理,既来之则安之,两位先生安心在襄平住下,修身讲学,教化百姓,或者看看逛逛都行!”
商戢说完,突然发现在场的三人都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商戢不由一愣,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过了片刻,荀轻咳一声,低声道:“将军,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
“什么?”商戢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既来之则安之语出论语季子,意思是既然将他们招抚来了,就要把他们安顿好!”
“是这样?”商戢一下子瞪大了眼,这句话难道不是既然来了就安下心来的意思吗?
看了眼三人,商戢当即放弃了争论的心思,王烈与管宁都是博古通今的大儒,就连荀也是公认的大才,肚子里的墨水肯定要远超商戢这种半瓶子!
商戢不禁有些尴尬,好不容易拽了句古文,结果还用错了!真有点班门弄斧的感觉!
所幸商戢在几人心中的定位本来就不是文人而是将军,这点小错无伤大雅。
为了摆脱尴尬,商戢直接转移话题道:“王公与管公远道而来,平州上下不胜荣幸,现有决曹从事与簿曹从事二职虚位以待,还请两位务必不要推辞!”
决曹从事管理诉讼断案,簿曹从事管理钱粮物资。受限于平州政务人才的匮乏,这两个职位目前都是邓言兼任。
不过随着平州的摊子越铺越大,邓言也越发忙碌,再继续肩负多种职位很可能会导致忙中出错,邓言也找了商戢几次,要求尽快寻求合适的人才,将部分职务转移出去。
王烈在历史上就以公正严明,帮助乡民处理争议闻名。更重要的一点,被王烈处罚过得犯人非但不记恨他,反而感恩戴德回首自新,甚至成为道德标杆。如果王烈能担任决曹从事,平州的治安、民心肯定会有不小的提升!
而簿曹从事负责管理钱粮物资,事关重大不说,也要求任职者必须有较高的道德水准!而管宁就是这个时期的道德楷模,管宁的字典里都没有贪腐这俩字!
谁知这两人闻言却并没有意动的意思,管宁拱拱手道:“承蒙将军看中,授予此等职位,然我二人闲云野鹤惯了,暂时无意入仕。远居辽东,也只是为了躲避中原纷乱,教书育人修身养性尚可,这出仕一事将军切勿再提!”
商戢顿时有些懵了,这是什么情况?拒绝出仕?这两人不是受招贤台影响来投奔自己的吗?为何会拒绝出仕?
“王公您……”
商戢又将目光转向王烈。
王烈轻咳一声:“将军抬爱,在下感激万分。然王某却是非入仕之才,还请将军见谅!”
顿了顿,王烈又补充道:“不过将军但有差遣,王某定当竭尽全力以助将军!”
看了看王烈,又瞅了瞅管宁,商戢想起了历史上这两人似乎也先后拒绝了公孙度父子与曹魏的征辟。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清了清嗓子,商戢道:“既然二位无心仕途,那本将也不好强人所难。两位就在平州住下吧,有本将在,别的不敢说,保一方平安安宁还是没问题的!”
“感谢将军宽宏!”
“对了,不知二位有何打算?”
王烈与管宁对视一眼,却见王烈道:“我二人身无长物,唯有这教书育人的能力还可勉强见人,我们打算在襄平开设一家书院,教授先贤经典,为国育才!”
商戢闻言顿时精神一震,平州三年计划中也有高级书院建设规划,但真正实行起来才发现其中困难重重!
书院的建设最核心的内容是高质量高水平的师资队伍,颍川书院为何人才辈出?这与无数大儒在那里开坛授课有密切关系!
说平州是文教荒漠一点都不过分,如果不是战乱的关系,那里会有大儒跑平州来啊!就是砸钱都不少使,大儒要么不在乎钱,要么不需要钱!
如果襄平书院能有王烈管宁坐镇,那在顶级师资力量上就有了晋升顶级书院的潜力。而且凭借着这两人的声望,无论是招生还是聘请教师,都会容易很多!
书院培育出来的人才理论上不是商戢的手下,但近水楼台先得月,商戢要是连襄平书院的学生都搞不定,那还有什么脸面与诸侯争霸天下?
一个稳定的人才输送渠道是一个势力能否健康发展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