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乍见到自家夫君此番冲自己露出一脸怒容,陶沝疑惑地眨眨眼睛,压根儿没发现自己适才出口的那句话其实饱含歧义。正想解释,窝在她怀中的小银子忽然适时地叫了一声,陶沝本能地一怔,这才慌忙改口道:“啊,不是我,是小银子,是它把太子爷的衣服咬破的……”
话音刚落,众人又是一阵狂汗。
九九的嘴角也因而抽得更加厉害,随后,他狠狠地瞪了陶沝一眼,方才转身向那位太子殿下行礼:“请太子恕罪,是九弟家教不严,多有得罪,还请太子高抬贵手,九弟代他们向您赔个不是!”
他说这话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谦卑,至少在陶沝看来是如此。也不知道当初九九为她向这位太子殿下下跪求情时,是不是也用了这样的语气?
“九弟说笑了,不过是咬破了一件衣服而已,还不足挂齿!况且这牲畜行事,又岂能在人意料之内?本太子还不至于为此动怒!”想来太子那厢也听出了九九这番语气的异常,当即也微微一滞,原本冷漠的脸庞亦有了一丝动容,连带嘴角也向上挑起了一抹暧昧不明的弧度。“更何况,本太子明知九弟对自家福晋用情至深,哪还敢为难九弟妹……”
他煞有其事地说着,继而斜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陶沝,突然俯□去,朝她伸出了一只手,似是打算要亲自扶她起来。
陶沝吓了一跳,顿时惊慌失措,本能地匀出一只手去迎,却好死不死正是刚才受了伤被十四阿哥用锦条包扎过的那只。尽管旁边那寥寥几只灯笼投出的光线略显朦胧昏暗,但也足以让在场每个人都看清她手上那根染血的红色锦条。
太子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便被他轻巧地掩饰了过去,继续微笑着扶陶沝起身:
“呵——刚才只顾着和四弟说事,倒是把九弟妹给忘在了一边,其实九弟妹刚才已经道过歉了,而本太子也说过不追究了,九弟妹起身自去便是,犯不着再继续跪在这里……虽然本太子先前也听说过九弟妹一向注重礼数,但也用不着每次见到本太子都行此大礼,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当以和为贵……”停了停,又像是打趣般地添了一句,“……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本太子是在欺负你呢!”
不可否认,某人这番话说得着实冠冕堂堂,让众人连挑刺的地儿都没有。陶沝心中也自叹弗如,只能乖乖地低着头,借由对方的手站起身,咬唇回道:“董鄂谢过太子爷!”
正说着,一名瞧着脸生的小太监突然快步从阿哥所大门方向沿宫道向这边跑来,见到在场众人,他赶忙顿下脚步,冲众人一一福身行礼:“奴才给太子爷、四爷、九爷请安,舒舒觉罗氏福晋让奴才出来通知各位爷一声,说十四爷已经找到了,让大伙儿都回去!”
“噢?”四阿哥脸上的神情一缓,抢先问话道:“是何时找到的?”
小太监答得毕恭毕敬:“回四爷的话,就是方才,是福晋亲自找到的!”
“呵——看来果然还是枕边人最了解彼此啊!”太子这时也跟着在一旁插话,“不知四弟和九弟如何以为?”
不知为何,某人这话一出口,陶沝总觉得他明显是话中有话。难道他是变相地在指她和九九?!
想来四阿哥和九九心里这会儿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他们两人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微微愣了愣便一齐回道:“太子说的是!”
“既如此,那大家便先回十四弟的住处去吧!”见状,某位太子殿下又主动开口提议,“然后再派些人出去把那些去其他地方找人的都给找回来……”
“臣弟这就去办!”大约是因为自家弟弟已被找到,四阿哥这会儿也表现得异常积极。“太子,请恕臣弟先行一步!”
太子还没来得及点头,九九这厢也跟着立即上前冲其抱拳道:“太子,请恕臣弟也要先告辞一步——”他一面说一面用手指了指身旁的陶沝,“她受了伤,臣弟想先带她回去包扎一下……”
太子怔了怔,随即朝两人微笑首肯:“既如此,四弟和九弟都自去吧!本太子刚好也要回去换身衣服……”
他说着,率先沿宫道往回走。小太监贾应选忙提着灯笼紧追其后。
陶沝也跟着偷偷转过头去,用目光跟随那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看着那位太子殿下的背影和弥漫在宫道上的那抹夜色慢慢地融为一体,她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正在这时,怀里的小银子又莫名其妙地“汪呜”出声,也把陶沝的注意力给重新吸引了回来。还没等陶沝搞清前者这记叫声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九九的说教已经凌空而至——
“你刚才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爷找了你好久都没寻见,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你看看自己身上哪还有半点阿哥福晋该有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乡下的野丫头跑出来了呢!”
陶沝仰起头,发现刚才还站在一旁的四阿哥这会儿已经不见踪影了,想来定是赶着去帮那位十四阿哥解决后续去了,现场只剩下了他们主仆四人。见此情景,陶沝轻轻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小小声地回道:“那个,刚才小银子失踪了,所以我就钻到草丛里去找小银子,结果不小心就弄成这样了,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怯怯,九九一时也没了动怒的理由,只能重重地冲她“哼”了一声,一把捉住她刚才落空的那只手就要往回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