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殿前宽阔空旷的地面用夯土压实,再用油一层层浇实,看起来平整光滑,这会子上面已经牵了好几匹马来,侍从们正牵着缰绳立在一旁,另一边几位郎君身姿如松挺拔立在一旁说着话。
太子妃让人将榻席摆在了殿前的梧桐树下,案几上摆了新鲜的瓜果,这个季节在宫中也是难得之物,可见请了她们来太子妃是用了心的。
李丽晗几人刚走过去,太子妃已经扶着宫婢的手笑着起身来:“快来坐下,太子殿下他们也是刚到。”
李丽晗与众人一起行礼拜下,被太子妃叫人都扶住了:“你们几个年纪相当,都算是妹妹们了,我身子不便,你们也不比拘礼了,坐下咱们一起说说话。”
她白皙丰腴的脸上含着笑,瞧了一眼太子殿下那一处:“今日听说可是有好几匹神骏的宝马,我也是听着稀奇,才想着过来瞧一瞧,也便做个顺水人情,请了几位一起。”
她咯咯说笑着,一派轻松的模样,目光却是掠过李丽晗与坐在她身边不远的上官瑾,停了停才又笑盈盈转开去。
李丽瑶与李丽萱都有些别扭,坐得更远些,李丽萱也不看太子妃,倒是转过头看着太子那边,目光来来回回倒像是在寻找什么。
“不是赵直学士告了假,腿伤还未大好吗?怎么又习骑射?”李丽敬嘀咕着,也是伸长了脖子朝着那边看,只是与李丽萱不同,她在看那几匹溜光水滑高大的马。
一旁的韩司则笑着回她:“听说今日是请了新的直学士来教骑射。”
新的直学士?大家都有些讶异,崇文馆可不是寻常的地方,乃是大周最高学府,里面哪怕是寻常的令史、典书也都是殿试中的佼佼者,直学士自然不是轻易能够任用的,如今怎么半点风声也未听说便来了一位直学士。
太子妃笑着道:“这位来得晚了,只怕又是被耽搁了。”
李丽敬等人听得一头雾水,更是惊讶着望向那边,等着看看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人,如何还能叫太子与几位皇子等着他。
倒是李丽晗的目光忍不住停在了闽王身上,他站在一群皇子与郎君之中实在是不起眼,比起他们来显得身材瘦小,站在人群中神情也是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脸望着那几匹马,却是一句话也插不上。
看着他那副茫然的神情,李丽晗心里也不好受,她也曾有过这样的神色,是在前一世委曲求全勉强能与李丽萱李丽瑶在一处的时候,局促地坐在人群里努力想要与她们一起说话,成为她们中的一人,偏偏一句也搭不上话,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尴尬地多余地在一边。
可是闽王为什么会成了这样,前一世皇后缠绵病榻许久早逝,她也不曾听说什么,现在看来是真的有蹊跷。
“……阿晗倒是来得少,若不是去立政殿给娘娘请安,我都不曾见过呢。”太子妃正笑着与几位小娘子说话,望向李丽晗这边。
李丽晗才回过神来,忙欠身:“是我的不是,原本该来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连忙道:“你看看,这又生分了,你该叫我嫂嫂才是,太子殿下也是时时惦记着你,我想与你亲近又不知该怎么才好,以后咱们也该多走动走动。”
她全然不似先前在立政殿前见到的模样,一副十分亲切温和的模样,还拉过李丽晗的手握在手心里。
这举动倒是让李丽晗心弦紧了紧,抿嘴低头轻笑,心里却是各位清醒,就算是如今皇后身子大好,也不会如此亲近起来,总还是有些什么才是。
太子妃此时已经转头与上官瑾道:“还有瑾娘,舅母时常入宫,我还能陪她说说话,你却不大见着,与阿晗一样少见面。”
上官瑾轻笑道:“太子妃娘娘事务繁多,我不敢打搅了。”
太子妃嗔她,又叮嘱李丽晗与上官瑾要常来东宫,她还要派了帖子去请她们,她的言谈之中并没有多理会李丽萱与李丽瑶,对李丽敬她们也不过是寻常模样,独独对她们两个格外热络。
娘子们这边说的热闹,郎君们也有了动静,一位穿着火红狐裘银冠云头靴的郎君大步而来,身后跟着的两个僮仆,一个捧着酒壶酒盏,一个提着食盒,也都穿着锦缎衣袍,十足吸引眼球。
那郎君到了太子几人跟前笑着拱手作揖:“殿下,臣又来迟了。”
太子见了她,惊讶地指着他问一旁的吴王:“这新到任的直学士莫不是……”
吴王哈哈大笑:“可不正是,圣人昨日召了薛少卿觐见,不过片刻就传了诏,让他任了崇文馆直学士,专司教骑射礼乐,说是不过是闲职,不会耽误太常寺的事。”
那人可不就是太常少卿薛陌,他那俊美倜傥的脸上还是散散淡淡的笑容,带着点漫不经心。
越王也惊讶着,笑着走上前来:“三郎竟然还有入崇文馆作学士的一日,实在是教人想不到。”
虽然说着笑话,他目光里多了一丝深意:“只是这骑射礼乐可不是粗通便可,三郎可想好了?”
薛陌轻笑一声也不多说,伸手解开身上那件拉风到骚气的狐裘,露出下面一身檀色束袖劲装,打了个呼哨,一旁的侍从忙松开缰绳。
只见一匹通身黝黑无一丝杂色的高大骏马向着场中奔驰而来,速度极快,像是要撞进人群里来,唬得太子与越王几人都退了几步,只有上官瑾与骆瀚如神色还如常,却也是目不转睛望着他。
他却没有一丝一毫害怕,微笑着看着那匹马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