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圣驾,皇后才牵着李丽晗回殿,笑着刮了她小巧挺拔的鼻子:“今日如何这样好学,还缠着学士讲书。”
她可记得,前两日李丽晗还嚷嚷着听不明白讲学的意思,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今日就能背出这些来,还真让人不敢相信。
李丽晗吐了吐舌头,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早已经有了准备,连这几句话都是斟酌许久,背得滚瓜烂熟的。
她可不是天真不懂事的孩童,知道自己若真想改变命运,最紧要的是能够在宫中立足,要改变尴尬的处境,而那个最关键的就是圣人的态度。
虽然要改变根深蒂固的观念很难,但未必不能够,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握好每次机会,一点点地逆转劣局。
她笑着拉着皇后的手:“阿娘是要给二兄和三兄定亲?”
她眨巴眨巴眼立在皇后身边,脸上没有半点别扭。
皇后瞪了她一眼,自己先笑起来了:“没羞没臊,你一个未出阁的娘子,怎么能问这些事。回头要你姑母好好教你规矩。”
李丽晗嘿嘿笑着,腻歪在她身边:“这是要给我挑嫂嫂呢,我也要问一问,阿娘不去瞧瞧?”
皇后摸摸她软软的双髻:“傻孩子,我怎么能轻易出宫去,这些有你姑母和舅母呢。”
李丽晗偏头:“大兄选太子妃时不也是阿娘挑的?”
皇后笑容淡了些:“那是圣人作主的,我也瞧了瞧。”
她不肯再多说这个,拍拍她:“你不是约了晋安?小娘子们必然要商量穿衣打扮的事,快去吧,这一匣子是刚做好的梅花蒸饼,这也是难得的热闹。”
分明是有事不想留自己在跟前,李丽晗瘪嘴,屈膝:“那我先去了。”
看着她带着宫婢出去了,皇后忍不住又笑了笑,最终还是慢慢褪去了,恢复了平静。
“一会太极殿会让人送了凤印回来,让人准备准备吧。”她有些疲惫,依在凭几上道。
杜尚宫大惊,又喜出望外:“贺喜娘娘苦尽甘来……”
皇后苦笑:“这还只是个开始,只怕延嘉殿那位不会轻易罢休,又要闹出许多风波来。”
她白皙到几乎没有血色的手指软软搭在凭几上,柔弱无力:“无论如何都要护好阿晗,她年纪小不知这里面的凶险,不比她兄长姐姐,无法自保。”
杜尚宫应着,却是笑道:“今日小殿下在圣人面前可是长了脸,方才臣还听白芍说起来,圣人夸赞了她呢。”
皇后点头,嘴角微微弯起:“她知道长进了,这可是好事。”
这些年来,她虽然一力护着李丽晗,但心里终究是万般折磨,看着父女生疏如陌生人,却是无能为力,那样的痛苦无法言喻。
如今终于见到一点点起色,实在是喜不自胜。
杜尚宫也明白,连连点头:“小殿下生性聪慧,圣人必然会越来越喜欢她的。”
却不想皇后脸色陡然一变,微微苍白:“能让她平安顺遂地长大,圆圆满满地过日子就好了,不用太过宠爱,那样未必好……”
她说话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带着着苦涩无奈转过脸去,不再开口。
杜尚宫在心里叹了口气,屈了屈膝退了出去。
出了立政殿的李丽晗却不知道还有这番话,她带着地锦几人慢悠悠走在宫道上。
“殿下可是要回翠微殿?”地锦瞧着路有些不对,开口问道。
李丽晗看看天色,摇头道:“还早呢,咱们去兴华殿。”
她实在是想知道闽王的事,也没耐心多等了,这就要滚去看看。
到了兴华殿门前,看门的小宦不认得李丽晗,惊讶地看着她们,还是地锦上前斥他:“还不给殿下请安,速速进去通禀闽王殿下。”
小宦这才慌忙行礼,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里面跑了。
李丽晗看着这情形,心里直叹气,可见这兴华殿是真的没人好好打理,伺候的人才会这样散漫。
闽王出来时一脸讶异:“阿囡你怎么来了?”
方才崇文馆下学时还不曾听说她会来。
李丽晗笑得柔柔的,接过地锦提上来的食盒送到他跟前:“是阿娘那里的桂花蒸饼,送来给你。”
只是不想这一句话,让闽王愣在那里许久,脸色由惊愕慢慢变成不敢相信,到最后是欢喜的笑:“是阿娘么?她教你送来给我的么?”
那样小心翼翼地看着李丽晗,又看看那食盒,好像一不小心那食盒就会不见了一样。
李丽晗心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盒子梅花蒸饼,竟然会让他这样高兴,带着不安的高兴。
她又怎么忍心说不是,抿嘴笑着点头,却是望了望殿内:“六兄不请我去坐一坐?”
闽王忙点头:“快,快进来坐下说话。”又一叠声吩咐人煮了上好的茶汤送来,准备糕点果饼。
只是他自己依旧小心地捧着那只食盒,不肯交给身边的宫婢,如同捧着什么至宝一样。
李丽晗倒是大大方方进了殿,四下看了看笑道:“六兄倒是过得简单。”
殿中摆设与布置与别处无二,只是没有什么生气,只是乌沉沉的榻席与案几,连盆花草都不见。
闽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大懂这些,殿里伺候的人也不会,便不曾布置。”
可但凡有一个会打点的有些眼色的,也不会是这幅样子,年轻皇子的居所比那些孀居多年的太妃殿中还要暗沉简朴。
若不是她亲自来了,绝不会相信自己六